深夜,胡梭在房間里維修自己的無人機的時候,母親總是會端過去一杯熱茶,然后靜靜地在旁邊看著,輕輕地問:“今天飛的怎么樣?孩子們用彈弓打的坑修復了嗎?”
這語氣輕松地就如同問天氣那般。
“嗯。”胡梭應著。
“以前,拖拉機入駐農場的時候,人們也是不喜歡的,覺得這鐵疙瘩吵,又重,怕它將地都弄成板結了;那個時候,那些淘氣的孩子他們也一樣用彈弓攻擊過拖拉機的輪胎。”母親說著如煙往事。
胡梭聽著,突然抬頭。
自從帶回來無人機后,農場的人不乏責備和不解。
母親的話如春風那般。
“媽,我回來之后,就一直忙著調試無人機,沒顧得上爸;他最近挺好嗎?”說起父親,小胡的心中隱約升起一股歉意。
那一場打架下來,父子一直冷戰著。
“他今早又背著三十斤梭梭苗進沙漠了,一回來貼上藥膏,便睡了;也不顧上跟你好好說說話。”母親說著,“你也別怪他。”
小胡看著無人機那裸露的電路板,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媽,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母親語重深長地說,撫摸著他的頭,“咱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
小胡泣不成音之時,母親摩挲著他的頭發溫柔地說著往事:“以前啊,你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很懂事;你老是說,希望父親不要這樣傴僂著身軀去種植草格子了。”
說到此處,小胡想起這幾天給父親惹下的麻煩,腦海中浮現出父親那傴僂成一張弓的身影,就哭得更加厲害了;去年體檢,醫生說他腰椎磨損得像六十歲的人。
“你的好,你父親其實也一直記著。他常常跟我說,你孩童的時候,經常偷偷學著他的樣子把他磨鈍的鋤頭重新開刃。他只是——”母親話鋒一轉。
“他只是少了點耐心。”說著,母親將目光投向遠方,那是一片狂野的沙漠,“在這地方呆久了,脾氣也順了這里的暴脾氣。”
“媽——”小胡泣不成音,抹了一把眼淚。
母親似乎讀出了他的心思,安撫著他說:“你爸也不是不相信科學。”說著,母親將目光投向小胡手中的無人機。
“他僅僅是擔心你走彎路罷了,畢竟人和這片沙漠斗智斗勇那么多年,也知道它的厲害。他估計也怕你,像隔壁兵團的小林,貸款買了智能設備,因為缺這缺那的,也沒有真正派上用途,結果被廠家坑了,欠一屁股債。”
聽著父母良心用苦。
母親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疊票子,將他塞回小胡的兜里:“這是你巴圖叔還給咱的,他說,這還是用來測試你的新技術買些新零件吧。”
小胡這才從母親嘴里知道,原來父親答應了去給巴圖家的果樹重新嫁接枝條,巴圖叔也不惱了。
第二天,照樣在沙漠的邊緣,小胡還在測試自己的無人機。
雖然有風,卻燥熱,手中的遙控器,早就被他捏著發燙了。
不過他的臉上還是泛起了笑容,他的無人機終于能在戈壁灘的大風中成功懸停了。
“再嘗試一次,如果能穩定的發揮的話,那就好了。”于是,胡梭遙控著無人機再次升空。
突然一陣隔壁灘的妖風襲來,又將無人機掀飛了;瞬間失去平衡,翻滾著栽進了遠處的紅柳叢里。
胡梭一陣“不好”后,沖過去。
等他氣喘吁吁地跑到紅柳叢附近時,發現牧馬人巴太已經在那兒了。
看著巴太手中的鞭子,不知道他是如何從荊棘叢中將無人機拿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