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御書房,靠窗躺椅上。
每當李昱想靜心思考什么事,就會在這躺著,一邊享受著太監的按摩,腦海里還一邊琢磨著朝會上的事。
“督察院居然比朕還早得到消息……不對,夏侯厲此人就是個二愣子,是把鋒利的劍,但沒有什么心機,養線人這種事,不像是他做的。
司馬青云,倒是很有可能。此人雖然看似忠心耿耿,實則城府極深,養幾個線人情理之中。只是,他為何也盯著青陽縣,按理說,蕭戰已經對他沒有了威脅?。俊?/p>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太子李承建激動的聲音:“父皇,邊關六百里加急?!?/p>
李昱猛地睜開眼睛,立馬從太子手中奪過戰報,飛快掃視其內容。
“好!好!大梁終于撐不住了,要和談了。”
太子李承建意味深長一笑,語氣輕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如此一來,蕭戰的舊部也就沒用了,該收的兵權,得即刻收回來;到了年紀的,也該體面地請他們歸老了?!?/p>
李昱欣慰頷首:“壓在心里的石頭,終于可以拿掉了。”
可當他目光掃過太子難掩雀躍的側臉,話鋒陡轉,聲音沉了幾分:“承建,今日你的表現,讓朕有些失望?!?/p>
李承建身子猛地一顫,方才的從容笑意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他慌忙躬身垂首,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惶恐:“兒臣愚鈍,讓父皇失望了,罪該萬死!”
李昱淡淡道:“你知道哪讓朕失望了嗎?”
李承建將剛才朝堂上的經歷,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隨后試探性的說道:“是……老四?”
李昱微微點頭:“嗯,你還不算特別愚鈍?!?/p>
“你是太子,當朝儲君,未來大離皇帝,天下臣民共主。你得有自己的思想,主見,大臣的意見,只能兼聽,不能因為多數人認為是對的,就得采納。
有時候采納與否,甚至都無關對錯,而是看是否是你需要的。
作為皇帝,最忌諱的就是被大臣們牽著鼻子走。
今天老四就不錯,出乎朕的意料。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蕭家該滅,或許有一小部分人,覺得不該滅,可他們不敢提出異議,怕被當做另類,遭到排擠。
大臣有這個想法,無可厚非,可你做為太子,為何也不敢提出異議?”
李昱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大概,你是怕與大臣政見不同,從而產生隔閡,不利于你太子黨的發展?!?/p>
話音剛落,太子李承建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無比惶恐:“父皇明鑒,兒臣,沒有結黨營私,沒有太子黨,絕對沒有。”
李昱嗤笑一聲,根本不信。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作為太子,沒有自己的黨羽,日后如何坐得穩那把椅子。當年我做太子的時候,不也有自己的人嗎,像現在的六部九卿,還有蕭戰,那可都是我的人?!?/p>
太子李承建注意到,父皇這次自稱,不是稱‘朕’,而是稱‘我’,他那顆砰砰直跳的心,緊張的情緒,才漸漸穩了下來。
李昱又道:“但作為帝王,原則上,是永遠不允許有人結黨營私的。然而,自古以來,哪位帝王又能真正杜絕這種事呢。所以,有黨派不要緊,重要的是,如何為皇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