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常年問:“你姐夫是?”
“我姐夫就是紅星電線廠的蔡家民啊。”許巖說著,拉拉旁邊林仙兒的衣袖,說:“這是我二姐,喏,他是我大姐和我姐夫的兒子,蔡天明,來,叫下余叔叔!”
余叔叔?我姓蔡?曾天明聽到許巖如此說,又看到許巖朝他使眼色,立即罵道,他媽的,讓我矮你一輩,你咋不叫他叔叔?
但曾天明依著許巖的話,叫了聲:余叔叔。
余常年點了下頭,疑惑地看看曾天明,又看看許巖和林仙兒。
許巖立即解釋說,我家大姐比我們堂姐,比我們大十八歲,我們和蔡天明從小一起長大,就像兄弟姐妹一樣。
余常年想到鄉(xiāng)下那些復雜的輩分,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問許巖,那你們來是?
許巖立即面露沉痛之色,說我們是來這里,想請領導幫幫忙,給我們把紅星電線廠的貨款結清。
這時,余常年明白過來,原來這三個年輕人是來追討貨款的,就說:“蔡家民為什么不自己來?”
許巖說:“余經(jīng)理,你不知道啊,紅星電線廠經(jīng)營不善,大家都責怪我姐夫,政府要又把廠子給承包出去,廠子的五十口工人逼我姐夫要工資,我姐夫沒辦法,喝了農藥……”
“啊?”隔著柜臺,那位女售貨員插口問道:“救過來沒有?”
女售貨員一整天站柜臺,百無聊賴,正好看到余副經(jīng)理在盤問三個年輕人,與另外兩位售貨員一起,過來瞧熱鬧。
許巖看了女售貨員一眼,說:“阿姨,幸好發(fā)現(xiàn)及時,救過來了,可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我大姐都哭暈過兩次。“
許巖說完,飛快地瞟了曾天明一眼,這廝蠻上道,挺有表演天分的,面露沉痛之色,正在扮演蔡家民的兒子。
余常年見到幾個售貨員圍過來,同時也引得兩位顧客駐足觀看,而又是涉及單位債務問題,影響不好,于是讓許巖三人跟他走,去二樓他的辦公室,有話慢慢說。
跟余常年上樓的時候,許巖特意說姐夫蔡家民總說百貨商場的余經(jīng)理人好,是好朋友,一到杭州余經(jīng)理就接待他。
在許巖嘴里,余常年妥妥是熱情、大方、客氣的人設。
聽得余常年咧咧嘴,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到了二層樓,經(jīng)過一大排柜臺,打開一個小門,里面別有天地,是百貨商場的辦公室,會議室、財務室、總經(jīng)理、副經(jīng)理室。
余常年引導他們走進一間會議室,許巖掃了一眼,總經(jīng)理室門閉著。
在會議室里,長橢圓會議桌,轉著一排靠椅,余常年讓他們坐下來,泡了杯茶,然后在他們對面坐下來,他對許巖他們三個說:
“小兄弟,你們有什么證明身份?我總不能聽你們一面之詞吧?”
許巖就把那張原先讓銀行經(jīng)理和業(yè)務員看過的那張介紹信拿給余常年。
不知什么時候,那張介紹信變得皺巴巴的。
余常年看過,想了想,說你們先喝茶,我去打個電話。
這又是和剛才在那家銀行的情景一模一樣,曾天明、林仙兒相互看了一眼,他們決定自己不說話,一切任由許巖表演。
許巖看看會議室墻上的掛鐘,說:“余經(jīng)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