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他拖長聲調行禮,惹得幾個老臣直皺眉。
“朕原想著賞你些金銀了事。”皇帝撫須瞇眼,“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此等殊榮,滿國除了他江羨回恐怕找不出第二人。
江羨回懶洋洋的看了眼沈南安,忽又輕笑:“臣還沒想好,可否存著,等臣想好再來討要呢。”
皇帝大笑起身,袍角金線在晨光中灼灼生輝:“你啊你,朕看你就是在沅州無人束著,越發放肆。”他冷哼一聲,“罷了,依你。”
滿朝嘩然!
“臣,謝陛下。”江羨回行禮。
“還有一事。”皇帝突然斂了笑意,從龍案上取過一道黃絹,“鎮寧侯次女宋玉嬌,朕記得前歲宮宴上還獻過《春鶯囀》的舞。”他目光掃過顫抖出列的宋屹,“今據沅州奏報,此女為護治疫藥材,勇斗歹徒,不幸罹難?”
沈南安低垂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她看見裴寂的官袍袖口突然繃緊,而江羨回把玩玉佩的手指頓在半空。
三人心知肚明那份‘勇斗歹徒’的奏報是怎么寫的。
“是小女愚鈍,卻存忠烈之心”宋屹喉結滾動,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好!”皇帝擊掌贊嘆,“傳旨:追封宋玉嬌為貞懿縣主,準以郡主儀制下葬。其母王氏教女有方,賜誥命服色。”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南安,“宋愛卿姐妹皆乃女中英杰,鎮寧侯府果然家風凜然。”
他朗聲大笑:“諸卿且看,這才是朕要的盛世氣象!”沈震璋指向沈南安,“不以男女論英才!”又指裴寂江羨回,語氣愈發鏗鏘,“不以門第限賢能!”
話音落,他拂袖道:“退朝!”
滿朝文武躬身相送的身影里,沈南安看見宋屹在微微發抖。
那道追封圣旨將成為永遠的鐵幕,堵住王氏任何想追查女兒死因的可能。
鎮寧侯府的朱漆大門在身后重重合上,發出一聲悶響。
沈南安正往聽雨軒走。
“賤人!”
一聲凄厲的尖叫刺破暮色。
王氏從抄手游廊撲出來,金線繡牡丹的衣袖翻飛,十指鮮紅的丹蔻直抓向沈南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