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話,這群老頭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們不是連經緯儀都弄壞了嗎?那怎么量田地的邊界?”胡梭問。
這些往事,父親胡楊很少提及。父親一直都是敏于行而訥于言之人。
此時,老許的臉上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如青蔥少年那般:“那就用風箏!拆了蚊帳布扎六角風箏,尾巴綁紅柳枝當平衡器,放上天當航拍用。”
“將相機掛在風箏上測繪?誰的餿主意?”胡梭苦笑著,他都不敢想象,風一吹,那金貴的相機晃一下的場景。
“你老爹啊!”老許說著。
“果然!”
胡梭憋著笑:“那拍成了嗎?”
“成個屁!風一大,風箏跑了,全連追著跑半里地!當時咱老緊張了,全團就一臺蘇聯相機,膠卷比羊肉還金貴。”
“確實!”胡梭咧著嘴,心想,爹你也有這么一天被我逮著小辮子,“那最后怎么交差?”胡梭想著這關鍵問題。
“最后,還是拼湊了一些牧民的地形記憶了,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他們腳下踏過的土地,他們怎么沒有印象呢。”許叔說著。
此時,胡梭低頭看一眼自己的無人機航拍回傳回來的三維地形圖,心中感慨萬千:原來兵團的測繪史一開始是這樣的,質樸中帶著不屈,驢跑累了,就拉來馬,機器用壞了,就用人力。
七拼八湊才勾拼湊起來的土地的記憶。
怪不得,母親經常感慨說這土地的歷史非常的厚重呢。
原來這里的每一道林子都是兵團人用腳步和肩膀開拓出來的拓荒史詩。
臨別的時候,許叔落下了一句:“胡梭啊,你那無人機再厲害,也得管咱這些先鋒的兵團人一聲——師傅。”
突然之間,胡梭似乎明白了什么,愣在原地。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無人機的飛控系統缺了什么,就跟人缺少了某種維生素一般,渾身不得勁——原來是缺少了跟這塊土地打交道的經驗。
可是這些經驗得從哪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