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陵安安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自己最喜歡的、每天都要枕的帶著向日葵的枕頭。
“媽媽,讓陳叔叔枕著這個吧,這個舒服。”
“叔叔枕上向日葵,好的會快一些!”
“我最喜歡的小熊娃娃也給陳叔叔!”
陵盡的身體僵在原地,一股混雜著酸澀、窘迫和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猛地攫住了她。
女兒……很喜歡陳淮清,她能感覺的到,連枕頭都拿出了自己最喜歡的。
也許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吧,陵安安不可抗拒的會親近陳淮清。
安安是陵盡放在心尖上的寶貝,但是陵盡不可抗拒的對她產生了慚愧與心疼。
小時候因為自己不會賺錢,沒能給女兒好的生活,甚至連奶水都沒有,讓女兒現在體質養不回來,她覺得沒有照顧好女兒。
父親角色的缺失也讓陵盡心中不舒服,她太清楚了一個女孩子從小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里心態上的自卑與黯然神傷,卻不得不讓女兒重新遭受她曾經經歷過的苦日子,她覺得自己愧對于女兒。
望著陵安安亮晶晶的眼睛,陵盡覺得胸口發麻,一種近乎窒息的酸澀襲來,讓她眼眶濕潤。
“安安。”陵盡輕聲呼喚著:“去睡覺吧。”
安安看了看表,明明才九點多。
“媽媽要照顧陳叔叔,你先睡吧。”
“那……陳叔叔明天會好嗎?”
“嗯,會的,媽媽在照顧他呢。”
陵盡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現在,我們勇敢的小公主先回去睡覺覺,好不好?媽媽保證,天亮了叔叔就好多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女兒,把她送回床上,陵盡才輕手輕腳地關上臥室門,靠在門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今日精神緊繃的疲憊和被女兒無意間觸動的心緒一起翻涌上來。
她用力閉了閉眼,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壓下去。現在,她是醫生,這里還有一個需要監護的病人。
陵盡重新回到沙發邊,陳淮清的狀態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剛才喂下的退燒藥可能開始起效,他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不再是那種干燒的狀態。
緊蹙的眉頭也松開了些許,呼吸似乎平穩了一點,但依然急促而深重。
陵盡習慣性地拿起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這是她的職業本能,需要隨時評估病人的心肺情況,尤其是在用藥后和退燒過程中。
金屬的聽診頭在微涼的空氣中觸碰到他胸口的皮膚時,她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無意識地輕微悸動了一下,像是被那突如其來的冰涼刺激到。
她穩住手,將聽頭穩穩地按在他心前區的位置。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