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后來發生了什么,記憶就成了一片破碎的空白。
他疲累地撐著額頭,從沙發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陰影,也與地上的安煙拉開了涇渭分明的距離。
“你清楚就好。”他的聲音沙啞,帶著酒后的疲憊和不耐的疏離,“我到底是個結了婚的男人。安煙,以后為了你自己的名聲,還是不要跟我走得太近。”
安煙垂下眼,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不甘,隨即又抬起頭,恢復了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她很聰明地沒有提及,就在剛剛,陸恩儀來過。
她知道,讓商執聿親手埋下這根刺,遠比自己開口挑撥要有效得多。
目送著安煙離開后,商執聿煩躁地扯了扯領口,心中那股無名的恐慌再次席卷而來。
從云水灣逃離后,陸恩儀一路到了醫院。
她預約了今天的產檢。
負責她的醫生是還是那位和藹的中年女性,看到她時,關切地皺了皺眉:“陸教授,你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沒有。”陸恩儀搖了搖頭,找了個借口,“只是路上有點暈車,沒什么大礙。”
她不想將自己的狼狽展露在任何人面前。
“醫生,”她接著說道,“我想請您在這次產檢之后,幫我把之前所有的檢查報告整理一份電子檔發給我。我……我之后可能要出一趟遠門,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候換醫院做產檢,有完整的記錄會方便一些。”
“當然可以。”醫生爽快地答應了,“不過病例庫的資料比較多,調取整理需要一點時間,你做完檢查后可能要稍等一會兒。”
躺在冰冷的檢查床上,當冰涼的耦合劑涂抹在小腹上時,陸恩儀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但當醫生移動探頭,顯示屏上出現那個小小的、卻已初具人形的影像時,她所有的緊張和不安,瞬間都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所取代。
寶寶已經超過三個月了,在黑白的光影里,能隱約看到他蜷縮的身體和微微的搏動。
“不錯,寶寶各項指標都很好,非常健康。”醫生微笑著,指著屏幕上的一個小點,“繼續保持,一定會是個健康又活潑的寶寶。”
“健康活潑的寶寶……”陸恩儀在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字,臉上終于多了幾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意,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是啊,經歷了這么多不堪的風雨,承受了這么多她都快要扛不住的壓力,最堅強的,反而是這個在她身體里默默成長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