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側坐著,目光落在他沉睡的臉上,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細細密密地纏著,泛起止不住的疼。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他眼下的青黑,那片暗沉像是在無聲訴說著他熬過的每一個不眠之夜。
如果時間能倒流,她絕不會再做那樣的選擇。
她會第一時間奔向他,會緊緊握住他的手,絕不會讓他獨自承受這半年來的煎熬。
他真的瘦了太多。
臉頰的線條比記憶中鋒利了不少,下頜的弧度清晰得嚇人,連帶著眼眶都微微凹陷下去。
眼角不知何時爬上了細紋,不再是從前那般舒展明亮,額頭上,一道淺淺的紋路固執地橫亙著,想必是這些日子里,他總是不自覺地蹙眉,才被歲月刻下了痕跡。
不過半年多的光景,他卻像是被抽走了幾分意氣,添了好幾分滄桑,乍一看去,竟像是老了五六歲。
許灼華輕輕嘆了口氣,將身上的薄毯往他肩上攏了攏。
他依舊穩穩地靠在她身邊,那只攥著衣角的手始終沒動,連睡姿都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依賴,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唯有抓住最信賴的人,才能睡得安穩。
許灼華看著天上皎潔的月光,輕輕嘆了一口氣。
歷史的確是歷史,不能被改變。
但是這兩年出了這么多的變數,該怎么說歷史還是原來的呢?
原來重大節點事件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但是細枝末節卻跟正史大相徑庭。
月光緩緩流淌在江面上,微風緩緩吹來,程牧昀額前的碎發隨風搖動著,許灼華伸手撫了撫程牧昀的額頭。
心里泛起一陣苦澀。
要真如歷史所記載的那樣,程牧昀必死無疑。
但是自己就陰差陽錯地活了下來。
那么有什么辦法能讓程牧昀也逃出生天呢?
好像也不是很難,只要報紙上刊登程牧昀被槍殺的消息就行,只要大眾意義上,程牧昀死了就行,只要人們看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就行。
許灼華知道具體的時間和地點,那么便是擁有了主動權。
加上這么多人的幫忙,程牧昀或許能逃離命運的追捕。
看著程牧昀的睡顏,許灼華的心里升騰起一絲暖意,她輕輕吻在程牧昀的額頭上。
“程牧昀,我一定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