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程牧昀怎么穿得這么厚?
終于解開了襯衫的扣子,許灼華猛地掀開襯衫,手指覆在堅挺的胸膛之上。
觸手可及的卻是粗糲的紗布。
許灼華怔住,兩人的嘴唇緩慢離開。
沾著情愫的眼睛盯著程牧昀身上層層密布的紗布。
許灼華顫抖的指尖懸在程牧昀肩頭遲遲不敢落下。
層層疊疊的紗布裹著他的軀體,從棱角分明的肩膀蜿蜒至勁瘦的腰際,像蜿蜒的雪線覆蓋在硝煙未盡的戰場。
繃帶某處被血浸透,嫣紅的痕跡正順著紋路緩緩暈,觸目驚心。
他垂下的手臂上,醫用膠帶縱橫交錯地貼著,與粗糙的皮膚緊緊相纏。
此刻的程牧昀,宛如一具被繃帶束縛的木乃伊,可繃帶下的每一寸肌膚,都藏著驚心動魄的傷痕。
許灼華的視線掠過那些滲血的紗布,喉嚨突然泛起鐵銹般的腥甜,淚水毫無預兆地涌出眼眶。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一句“疼不疼”,卻發現喉嚨像被塞進一團浸了鹽水的棉絮,酸澀的痛楚讓所有話語都化作了破碎的嗚咽。
顫抖的手指輕輕撫過他滲血的傷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恨不得將這些傷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程牧昀,疼嗎?”
一顆碩大的淚珠從許灼華的臉頰上滑落,砸在木地板上。
啪嗒——
程牧昀用指腹輕輕拭去許灼華臉頰上的淚,指腹觸到的皮膚冰涼又潮濕。
“怎么了?”他的聲音帶著安撫的溫軟,指尖蹭過她顫抖的眼皮,“我的傷都快好了。”
可許灼華的眼淚反而涌得更兇,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他纏著紗布的胸口,暈開深色的水跡。
她垂著眼睫無聲地哭,肩頭微微聳動,心里像被巨石碾過般鈍痛。
周旻海身后的勢力如陰霾籠罩。
能讓程裕光都忌憚三分,甚至狠下心將親兒子打成重傷,那股力量該是怎樣翻云覆雨?
許灼華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可指尖傳來的刺痛遠不及胸腔里的無力感洶涌。
她清楚自己的籌碼,就算拼盡許家所有人脈,在那樣的勢力面前也不過是螳臂當車,連護住他都做不到。
這種抓不住未來的恐慌讓她喘不過氣,眼淚越流越急,直到程牧昀低頭捧住她的臉。
他溫熱的唇覆上來時,帶著咸澀的淚意,舌尖輕輕卷走她臉頰的淚珠,炙熱的呼吸混著藥香撲在她發燙的皮膚上。
“灼華,沒有關系,我沒事,不要哭,哭起來就不漂亮了?!?/p>
許灼華抓著程牧昀的手,薄薄的繭子剮蹭著她細嫩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