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法則層面最殘酷的湮滅與對抗。
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在兩種力量的交界處無聲地碎裂、塌陷,形成一道道扭曲旋轉、吞噬一切光線的恐怖黑洞!被卷入其中的亡魂,無論等階,瞬間化為最原始的粒子流。
沖擊的余波化作實質的颶風,裹挾著碎裂的空間碎片和狂暴的能量亂流,橫掃整個棲霞山主峰!轟!轟!轟!殘存的殿宇如同沙堡般成片倒塌,巨大的山巖被輕易掀起、粉碎。
幸存的弟子和各派修士驚恐萬狀地尋找掩體,撐起搖搖欲墜的護體靈光,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徹底撕碎。
“結陣!護住傷員!”各派長老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厲聲疾呼,手中藥鋤揮舞,灑出一片青翠欲滴的生命光幕,艱難地護住一小片區域。
謝無妄劍氣縱橫,竭力斬開席卷而來的空間碎片。
就在這毀天滅地的混亂風暴中心,兩處微小的漣漪,幾乎同時閃現。
一處,在主峰陣眼殘破的鎮岳玄石旁。
空間微微波動,凌虛真人的身影悄然浮現。
他依舊是那身纖塵不染的月白道袍,面容清癯冷寂如萬載寒冰。
他懷中,穩穩地橫抱著一個人——沈青瓷。
此刻的沈青瓷雙目緊閉,陷入深沉的昏迷。
素白的棲霞道袍破損不堪,卻奇異地被一種溫潤純凈的琉璃色光暈籠罩。
那光暈自她體內透出,純凈無瑕,不染半分塵埃,更無絲毫先前被虛淵魔氣侵蝕的污濁痕跡。
她長長的睫毛在狂暴的靈力亂流中微微顫動,臉頰蒼白,卻透出一種近乎神性的安詳,仿佛風暴中心沉睡的一塊絕世美玉。
凌虛真人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弟子,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復雜、難以言喻的微瀾,快得如同錯覺。
他袍袖微拂,一股無形的柔和力量悄然彌散,將席卷向這邊的能量亂流無聲排開。
幾乎在同一時刻,另一處靠近主峰邊緣、被巨大山巖陰影籠罩的角落。
空間如同水波般扭曲,一個披著殘破斗篷的身影踉蹌而出,正是骨七!他斗篷破損,露出蒼白瘦削的下頜,嘴角不斷溢出暗紅色的血沫,氣息萎靡混亂,顯然傷勢極重。
他一只蒼白的手如同鐵鉗,死死拖拽著另一個人——江浸月!與沈青瓷的純凈截然相反,江浸月周身被翻騰如沸的濃稠魔氣徹底包裹!那魔氣漆黑如墨,粘稠得如同活物,不斷扭曲、咆哮,幻化出無數猙獰痛苦的怨魂面孔,發出無聲的尖嘯。
濃烈的毀滅、暴戾、絕望氣息從中瘋狂散發,將周圍的光線都吞噬扭曲。
江浸月同樣昏迷,身體在魔氣的包裹下顯得異常脆弱,蒼白的下頜緊繃,仿佛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那翻涌的魔氣深處,隱約可見他碎裂的左臂處,暗金色的玉絡紋路如同被污染的血管,在魔氣中明滅不定。
骨七劇烈地喘息著,猩紅的眼珠如同受驚的毒蛇,警惕而瘋狂地掃視著混亂到極點的戰場。
他看到了遠處星河傾瀉般的法則對撞,看到了被護在光暈中的沈青瓷,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相對“安全”的山峰邊緣陰影。
他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和孤注一擲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