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一轉,帶著一種惡意的試探,“或者……你現在就想知道,你那位高高在上的風靈根姐姐……沈青瓷,最近在做什么?”沈青瓷!這個名字如同一把燒紅的匕首,猝不及防地狠狠扎進江浸月的心臟!胸腔里那股滾燙的、帶著尖銳甜腥的東西瞬間翻涌上來,沖得他眼前發黑!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懷中那方殘留著松節油氣息的舊棉帕碎片,指關節用力到發出咯咯的輕響,深陷眼窩中的幽火瘋狂跳動,幾乎要噴薄而出!但他死死咬住了下唇,直到嘗到更濃重的血腥味。
喉嚨里翻滾的嘶吼和質問被他強行咽了回去,化作一陣更加劇烈的嗆咳。
他猛地低下頭,散亂的發絲遮住了瞬間失控的表情,只有肩膀因壓抑而劇烈地顫抖著,鎖鏈嘩啦作響。
骨七將這一切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兜帽下那慘白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殘忍的弧度。
“看來……你這條刀,磨得還不夠快。
”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先把自己從這鎖鏈里弄出來吧。
別讓我……等太久。
”話音未落,他黑袍的身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無聲無息地扭曲、變淡,瞬間融入了石窟入口閘門處那片濃重的陰影里,徹底消失不見。
閘門上的禁制符文微微一閃,恢復如常。
石窟內,再次只剩下江浸月一人。
地火熔巖的咆哮似乎變得更加沉悶。
嗆咳終于平息。
江浸月緩緩抬起頭,臉上沾滿了咳出的新鮮血沫,襯得皮膚愈發蒼白如鬼。
深陷的眼窩中,那兩點幽火卻燃燒得異常冰冷、異常平靜,仿佛剛才瞬間的失控只是錯覺。
他沾滿污血的手,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伸向地上那三塊散發著兇戾煞氣的慘白骨片。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骨片表面,一股狂暴、陰毒、充滿掠奪意味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順著指尖鉆入他的腦海!無數殘缺的畫面沖擊著識海:血池煉體、煞氣蝕骨、生吞活剝、痛苦嘶嚎……這是以毀滅自身為代價、強行掠奪外力的極端邪道!與《九死蛻凡經》的破而后立、以自身為洪爐熔煉萬劫,以及他自創《破道玉絡功》的玉石俱焚、開辟生路,截然不同!這是純粹的毀滅與掠奪之道!江浸月布滿血污的臉上,緩緩扯出一個冰冷而譏誚的弧度。
血煞門……果然沒安好心。
這些功法殘篇,是誘餌,也是枷鎖。
練了,或許能更快獲得力量,但必然會被其中的兇戾煞氣侵蝕心智,徹底淪為只知道殺戮和掠奪的怪物,成為他們手中更好操控的傀儡刀。
他需要力量,但絕不要這種淪為野獸的力量!那……就利用它!他眼中冰冷的幽火燃燒得更加熾烈。
意念沉入體內,左臂深處那兩條新生的玉絡微微亮起溫潤而堅韌的光華。
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微弱的力量,如同一層最精密的濾網,謹慎地探向手中骨片內蘊含的狂暴煞氣信息流。
剝離!解析!取其淬煉肉身、激發潛能的“形”,棄其污染神魂、掠奪外物的“意”!以萬化不滅體的吞噬本能為基礎,以玉絡功的堅韌開辟為路徑,將這些殘篇中的“養分”……強行吞噬、轉化、熔煉!這個過程兇險萬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一絲不慎,那狂暴的煞氣便會反噬,沖擊他本就瀕臨崩潰的心神。
滾燙的巖地上,江浸月死死攥著三塊慘白骨片,身體因精神的高度集中和煞氣的沖擊而微微顫抖。
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瞬間被高溫蒸干。
他深陷的眼窩死死盯著下方翻滾的暗紅熔巖,瞳孔深處,倒映著地獄之火,也燃燒著冰冷的智慧與不屈的野望。
礪石院的棋局已開,而他,這枚被釘在棋盤最險惡處的棄子,正以自身為熔爐,以痛苦為薪柴,以敵人的毒藥為養分,淬煉著……屬于自己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