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將三法司推到前臺,既是擺出徹查的姿態安撫士子,也是將水徹底攪渾,讓各方勢力在明面上廝殺,他則穩坐釣魚臺,看清究竟是誰在興風作浪。
沈南安心中了然,再次深深叩首:“臣,領旨謝恩!必不負陛下所托!”
成了。
她心中默念。
皇帝對坤寧宮的疑心,已被那枚‘南疆’,‘內廷工藝’的封口錢成功點燃。
這把火,暫時還燒不到皇后身上,但足以讓她坐立不安,更足以讓林黨等人和她互相心生猜忌。
她回到被‘保護’起來的督察院廨房時,裴寂已在等候。
他目光掃過她染血的袖口,眉頭緊鎖,但最終只是遞上一杯熱茶:“陛下旨意已曉諭三法司。陳延年、劉閣老府邸已被暗中監視。林宴箐……稱病閉門不出。”
“稱病閉門不出?怎么都一個路子。”沈南安冷笑,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是忙著擦屁股,還是忙著向主子表忠心,撇清關系?”
她知道殿內發生的一切,不出一個時辰,就會通過各種隱秘渠道,傳到該知道的人耳中。
尤其是坤寧宮。
坤寧宮此時燭火通明,卻驅不散殿內的陰霾。
皇后斜倚在鳳榻上,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寒霜密布。
心腹大太監跪在地上,聲音壓得極低,將乾元殿內沈南安如何呈上‘封口錢’,如何描述其‘南疆特有’、‘疑似內廷工藝’,皇帝如何震怒并下令三司會審、停職禮工二部及國子監涉事官員,尤其是那句“連根扎到了何處”……一字不落地復述出來。
“……那宋云舒,字字句句都在往南疆引!陛下雖未明言,但那眼神……”大太監的聲音帶著恐懼。
皇后猛地將手中的玉如意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她胸口劇烈起伏,鳳眸中怒火翻騰,更深處卻藏著一絲驚疑。
“短短幾日還查到本宮頭上了?!”她咬牙切齒,“本宮與她無冤無仇,甚至有意拉攏,她竟敢如此構陷!”
“娘娘息怒!”大太監連連磕頭,“此事蹊蹺!趙青衿絕非咱們的人所殺!那‘封口錢’和南疆劇毒,分明是有人栽贓嫁禍!”
“栽贓嫁禍?”皇后冷笑,眼神銳利如刀,“誰有這本事?誰又能如此精準地利用南疆之物和宮里的工藝?還偏偏選在趙青衿這個關鍵人證身上?”她越想越心驚,“那幾個老匹夫!定是他們!辦事如此不周密,竟讓趙青衿落入宋云舒之手,還留下了如此致命的破綻!如今事發,他們怕引火燒身,竟想出這等毒計,想把臟水潑到本宮頭上,讓本宮替他們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