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的不多了。”應青煬用巾帕把手里的木簪擦了擦,抿了抿唇,道:“我本來想再好好練習一下,再雕一個最滿意的,找個合適的機會送給你當禮物。”
江枕玉唇邊溢出清淺的笑音,“那現在呢?”
應青煬拿著手里的木簪搖頭晃腦,道:“后來又覺得,我們肯定還會很漫長的時間,又無數個節日無數個理由值得一場慶賀,那送個小禮物有什么需要瞻前顧后的。”
“當然。”江枕玉沉聲應道,他抬手把自己的發帶解開,黑發如瀑布般垂落,被晚風輕輕吹動。
躍動的火光映照在他俊美的側臉上,微微顫動,襯得眸色溫暖而柔和,看向應青煬,他問:“不幫我嗎?”
應青煬被一瞬間的風光晃了眼,他耳根在昏黃的光線下紅得快要滴血。
他起身走到他身后,動作不太熟練地收攏一半長發,在三分之一處挽起,動作輕柔小心,還不忘自己給自己挑刺,“確實不是很好,下次換種木料和油吧,不知道燕州府能不能買得到,應該能雕刻出更好的。”
江枕玉輕笑。
“好。”
浪蕩子弟
三月末,燕州……
三月末,燕州府外。
為了趕上上巳節的余韻,三人走最近的官道南下前往燕州,到了燕州境內,官道上來往的行人開始變多,不少行商都是沖著燕州府去的。
燕州府作為整個北境最大的州府,位于整個燕州的中心地帶,曾是兩個朝代的舊都,道路四通八達,鏈接著周遭十幾個郡縣。
州府主城內不但人口眾多,商業貿易也十分繁盛,漫長的春季里,上巳節是一場獨特的習俗,也是燕州府一年里最為熱鬧的時候。
此刻,城門口大排長龍,人聲喧鬧。
應青煬拉開車窗邊的流蘇簾子,向外張望。
馬車前后擠滿了人,來往的行商早已抓住商機開始沿著隊伍叫賣,挑著擔子的小販擠著僅有的一點富裕地方,艱難地來往叫賣,應青煬看得目不暇接。
江枕玉端坐在馬車中,手里拿著一份燕州府的輿圖,考慮到這段時間的燕州府不會太平,他忍不住簡單給應青煬介紹了一下燕州府的情況。
大梁的州府一般有節度使和參將管理地方政務,節度使負責統領文官,參將負責統領武官,以及駐扎在燕州的一小部分大梁軍。
燕州府的情況比較特殊,參將葉栢是謝蘊從前的下屬,自前線下來的三品大將,身上有些小傷,本身又是棄武從文的人,大梁立朝之后駐扎燕州府,手里的權柄相對更大些。
節度使楊崎也是個人物,這人曾是大應末年進士,沒想到剛剛高中被任命到燕州府,人還沒到燕州,舊都便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所謂的官職也名存實亡。
大梁初立時,各處都緊缺人手,第一場科舉開始時,對人員的把控不算嚴苛,楊崎恰好趕上了那陣東風,終于在燕州府落地生根,直到今天。
葉栢和楊崎之間素有矛盾,但謝蘊手下帶出來的人,心里彎彎繞繞不夠多,兩人勉強相互牽制,至今十余年,也沒出過什么亂子。
反而因為節度使在商貿政策上有所建樹,燕州府發展得比江南一帶的城郡都還要更迅速些。
但江枕玉覺得現今燕州府的情況不容樂觀:“如今燕瓊兩地的事端,背后必定有州府上的官吏做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