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想正面用步兵沖擊,已經是沒有希望了,無非是鐵騎,矢石,或者是地穴這三樣。另外,大家要當心火攻,無論他們用何種戰法,按我們平時操練的戰法破之,明白嗎!”
所有的戰士們全都大聲喝道:“諾!”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現在繼續前進,注意保持側翼的警戒,盾牌向外,防止敵軍側擊,貼上敵軍,跟他們斗狠,這樣會讓他們的弓矢飛石失去作用,只要敵軍的殺招使出,玄帥必有辦法破之!”
說完這句,劉裕冷冷地拉上了面當,繼續頂盾向前:“老虎們,隨我來!”
八公山上,洋溢著一片輕松的氣氛,司馬道子拍手大笑道:“好,太好了,劉牢之果然厲害,只靠手下這幾千人馬,就可以在秦軍幾十萬軍中一路向前,以前都說北府軍鋒銳無匹,孤還不信,今天算是見識到啦!”
王國寶一臉地諂媚笑容:“那是多虧圣上英明,王爺神武,呃,當然,也離不開謝鎮軍這幾年來的心血,才有這樣的精兵猛士,是我大晉之福啊,謝鎮軍,現在我軍形勢大好,剛才那些秦軍精兵的反擊,也給打得大敗,我看他們不會有什么后招了,不如現在就下令,全線出擊,一舉擊垮秦軍吧!”
謝玄的手一刻不停,琴聲悠悠而起,他閉著眼睛,微笑道:“王尚書,何必心急呢?秦軍到目前為止,只出動步兵攻擊,還有就是之前的弓弩手,而這些胡虜們征戰天下所用的鐵騎與戰車,還沒有用上呢,這兩樣不出,就不算用了殺招,請你再稍等片刻,我想,劉裕他們快要攻到秦軍苻融的帥旗之下了,也是苻融必須要作出回應的時候啦!”
淝水北岸,小高坡,苻融雙眼血紅,看著前方二里多處,那二百多名高力衛士兔子一樣地奔回,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恥辱,真是恥辱!平時養兵千日,這些高力衛士不可一世,卻想不到竟然在劉裕一個人的面前,嚇破了膽,留這些懦夫何用!”
毛當咬了咬牙:“大帥,現在的情況不妙,依末將看,需要以鐵騎從這支敵軍的側面沖擊,方可阻擋一二了!”
苻融搖了搖頭:“不行,他們很精明,側面已經布下了大盾和長槊,該死的謝玄,我們上了他的當了,這撤退之時,幾十萬大軍進退不一,很難拉開空間,而劉裕破我前柵又如此順利,現在他的側面,根本無法用騎兵迂回突擊,想要反擊,只有正面強沖了!”
毛當沉聲道:“請大帥下令,末將愿領羽林鐵騎沖擊!”
苻融緩緩地戴上了頭盔,眼中的冷芒一閃:“不,這回我親自帶兵反擊,傳令,鐵甲戰車出陣!”
二女戰地論國殤
壽春城內,刺史府,后花園。
慕容蘭的秀眉緊蹙,粉拳緊緊地握著,而額頭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她的身邊,張夫人坐在一處假山石上,同樣是一臉地緊張,這兩個本來相互敵對的女人,在這個時候卻居然默契地成為了兩個忠實的戰場聽眾,也算是造化弄人。
一陣金鼓之聲從戰場上傳來,張夫人連忙問道:“這,這聲音離咱們壽春城越來越近了,慕容蘭,你剛才說那晉軍打過了淝水,現在怎么樣了?天王,天王他會不會有事?”
慕容蘭沒有直接回話,她屏息凝神,豎起耳朵,仔細地傾聽了一陣,才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我聽到劉裕的聲音了,是他,一定是他!”
張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冷冷地說道:“你的心上人來了,來傷害天王了!慕容蘭,你們慕容家好歹也是世受我大秦國恩,這樣吃里扒外,忘恩負義!就不怕遭受天譴嗎?!”
慕容蘭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滅人之國,yin人子女,sharen嫡子,然后再假惺惺地留人一命,對外顯示自己的仁義與寬大,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國恩嗎?張夫人,你自己忘了大涼國的國仇家恨,忘了你的兄長和侄兒們,一心投入敵人的懷抱,我沒說你不配當張氏子孫,你倒反說我要受天譴了?”
張夫人咬了咬牙:“家兄在涼國為帝時,施政苛暴,眾叛親離,民不聊生,天王打敗了他,滅了涼國,卻是救了涼國的百姓,我一直不認為有什么錯!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只有把天下萬民放在心里,為他們的生存作出貢獻的人,才是真命天子!也許我不配作張氏的后人,但即使是在地下見到祖先,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訴他們這番道理!”
慕容蘭冷笑道:“真是婦人之見,自己的國家給敵人滅亡,只因為這個敵人比你的兄長仁義一些,你就覺得這是理所當然!請問就算苻堅仁義,難道他的苻氏一族都會這樣嗎?就象你們涼國的幾代先王,也曾經是救民于水火的能吏,亂世之中保境安民,方有后來的涼國,但最后不也是傳到你哥哥這樣的不肖子孫手上嗎?你張家是漢人高門世家大族,當了皇帝后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粗魯野蠻的氐族胡人呢?”
“看看苻堅的兄長,那個著名的暴君苻生,每天以sharen為樂,手法極其殘忍,你敢說以后的苻氏秦國,就不會再出這樣沒有人性的畜牲嗎?”
張夫人緊緊地咬著嘴唇:“以后的事是以后,至少現在,我只知道天王善待每一個秦國百姓,這些年來大家無論是漢人還是胡人,都能安居樂業,享受百年未有過的太平盛世,只憑這點,他就值得一統天下!”
慕容蘭哈哈一笑:“如果你不發兵南侵,也許可以這樣說。但是苻堅為了自己的野心,想要一統天下,成就他的功業,為此起大兵南征,十丁抽一,幾乎北方每一個家庭,都有人要投入戰事,昔日的安寧早就給打破,你覺得這些給征發來的各族軍士,都是心甘情愿的嗎?”
張夫人很想開口反駁,但是這一路以來,她也看到了不少怨聲載道的軍士,就連這后宮的宿衛軍人,也有不少私下抱怨的,加上滿朝文武都是極力反對,讓她無話可說,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雙眼一亮,冷笑道:“這不是天王的本意,而是你們慕容氏的陰謀!要不是慕容垂極力地挑唆,天王又怎么會一意孤行,傾國南征呢?!”
慕容蘭冷笑道:“真正讓苻堅南征的,不是我們慕容氏的挑唆,而是他自己那想要一統天下,開萬世基業的野心罷了,他以為東晉就跟我們大燕,你們涼國,或者是北方的代國,漢中的仇池一樣,只要他一揮手指頭,就會望風而降。可惜這回,他打錯了算盤。王猛在臨終前那樣地勸他不要南征東晉,他只當耳邊風,若不是他自己打定了主意要做這事,誰又能勸得了他呢?”
張夫人緊緊地咬著嘴唇,長嘆一聲:“這一切,都是命數啊,我現在沒有別的想法,只希望天王能平安無事。至于這天下屬誰,江山社稷,就隨他去吧。慕容蘭,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請你告訴你的那個劉裕,讓他千萬要放過天王,行嗎?”
慕容蘭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你這是在說夢話嗎?我們慕容氏苦心策劃這么多年,就等的是這一天,眼看現在國仇家恨要得以洗雪,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放過苻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