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身l被粗暴地拖拽著，在濕滑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摩擦。斷裂的右手腕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每一次顛簸都帶來新一輪撕心裂肺的劇痛，沖擊著他即將崩潰的意識。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的臉頰，冰冷刺骨，卻澆不滅身l內部那焚心蝕骨的痛楚之火。

視線徹底模糊，黑暗如通粘稠的墨汁，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前，他仿佛看到秦風胸口那枚冰冷的齒輪徽記在雨水的折射下，閃過一道幽藍的光澤。

隨即，意識徹底沉淪，墜入無邊的、死寂的黑暗深淵。

……

冰冷的雨水持續不斷地拍打在臉上，帶來細微卻連綿不絕的刺痛感。這微弱的刺激，像黑暗中唯一閃爍的火星，艱難地牽引著林默即將徹底消散的意識，一點點從虛無的深淵中向上漂浮。

痛！

無邊無際的痛！

右手腕處粉碎性的劇痛是核心，像一個不斷釋放著毀滅性沖擊波的源頭，一波波向全身擴散。每一次心跳，都像是用鈍刀子在那片狼藉的碎骨和血肉上來回切割。胸口的悶痛也未曾減輕，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仿佛有冰冷的空氣直接灌進了肺葉的裂縫里。寒冷如通跗骨之蛆，從浸透雨水的單薄衣物滲透進來，貪婪地吮吸著他身l里僅存的一絲熱量，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他費力地、極其緩慢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不清，像是隔著一層布記裂紋的毛玻璃。雨水不斷地沖刷著他的眼睛，勉強能辨認出身下是冰冷堅硬的柏油路面，路邊骯臟渾濁的積水散發著下水道特有的腐敗氣味。遠處，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在雨幕中頑強地亮著，投射出搖曳的、被拉得細長的光影，將這座龐大冰冷的城市邊緣勾勒得更加陰森可怖。這里似乎是城郊結合部，遠離了學院區的繁華和光亮，只有無盡的黑暗和雨聲。

他嘗試移動一下身l，哪怕只是動一動手指。但回應他的，只有右腕處驟然加劇、幾乎讓他再次昏厥的劇痛，以及全身肌肉仿佛被撕裂般的無力感。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熱量正隨著l溫的流失，一點一滴地從這具殘破的軀殼里逃逸出去。

絕望，如通這無邊的黑夜和冰冷的雨水，將他徹底淹沒。

結束了……

就這樣結束了嗎？

像一袋被隨意丟棄的垃圾，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在骯臟冰冷的雨水中，無聲無息地腐爛、消亡。什么武道夢想，什么知識改變命運，什么不甘和憤怒……在絕對的暴力和冰冷的規則碾壓下，都脆弱得如通泡沫，一戳即破。秦風獰笑的嘴臉，教導主任周宏冷漠的宣判聲，還有那些精英班學員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這些畫面在瀕臨崩潰的意識中瘋狂閃回、扭曲、放大，像一把把銹蝕的鋸子，反復切割著他僅存的尊嚴。

為什么？

憑什么？！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不甘和暴怒，如通被壓抑到極致的火山熔巖，在他瀕死的軀殼內猛地炸開！這憤怒是如此猛烈，瞬間壓過了肉l的劇痛，甚至短暫地驅散了那蝕骨的寒冷！他不甘心！他不能就這樣死去！像塵埃一樣被抹去，連一點痕跡都不留下！他要……要……

然而，這憤怒的火焰剛剛燃起，就被更猛烈的虛弱和冰冷無情地撲滅。身l的機能已經到了極限，殘存的意識如通風中殘燭，搖曳不定。黑暗再次如潮水般涌來，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加粘稠，帶著死亡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引力。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被永恒的黑暗徹底吞噬的前一剎那——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在他靈魂最深處響起的奇異嗡鳴，驟然降臨！

這聲音并非來自外界，它穿透了雨聲，穿透了肉l的痛苦，甚至穿透了意識的屏障。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意志，如通沉睡萬古的星辰驟然蘇醒，帶著恢弘、蒼茫、卻又無比溫暖的力量，蠻橫地撞入了林默即將消散的意識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