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抱著栗子站在門口送她。梨初彎腰,在安歌臉頰上親了一下,又揉了揉栗子的小腦袋:“等我凱旋!”
安歌笑著用手語比劃:【加油!】
栗子也湊熱鬧似的“咪嗚”了一聲。
辯論進行得很激烈。梨初站在模擬法庭中央,清晰地闡述觀點,沉著地應對質詢。當她說到一個關鍵論點,目光掃過臺下時,心跳漏了一拍。
旁聽席后排的角落,一個熟悉的身影安靜地坐在那里。安歌穿著簡單的白色棉麻襯衫,懷里沒抱著栗子(大概托付給鄰居了),正專注地看著她。她的眼神平靜而專注,像沉靜的湖水,無聲地傳遞著支持的力量。當梨初的目光看過去時,安歌的嘴角微微向上彎了一下,那是一個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鼓勵笑容。
梨初的心瞬間安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將目光重新投向“法官”和“對手”,聲音更加沉穩有力。她仿佛能看到,辯論稿首頁那個小小的q版律師印章,正散發著安歌賦予她的勇氣和力量。
辯論結束,梨初發揮出色,獲得了導師的高度評價。她幾乎是沖出模擬法庭,迫不及待地奔向那個角落。
安歌站起身,看著她跑過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安歌!你看到了嗎?我表現得怎么樣?”梨初興奮地問,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
安歌沒有用手語,也沒有寫字。她看著梨初亮晶晶的眼睛,微微吸了口氣,然后,用略帶沙啞卻異常清晰的語調,緩慢而認真地說:
“很…棒?!?/p>
她頓了頓,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補充道,“像…真的…律師?!?/p>
雖然只有短短幾個詞,帶著磕絆,但那份清晰的肯定和努力表達的真誠,像一道暖流,瞬間擊中了梨初的心房。這比任何華麗的夸獎都更讓她心動。
梨初再也忍不住,張開雙臂,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緊緊抱住了安歌。她把臉埋在安歌帶著淡淡皂角香的頸窩里,聲音悶悶的,帶著點哽咽:“謝謝你,安歌……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說話。”
安歌的身l在最初的微僵后,很快放松下來。她伸出手,輕輕回抱住梨初,掌心在她背上安撫地拍了拍。她雖然無法完全感知這走廊的喧囂,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懷里梨初激動的心跳和那份滾燙的喜悅。
她微微偏過頭,嘴唇湊近梨初的耳朵,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氣聲,很輕、很慢地說:
“因…為…是…你?!?/p>
因為是你,所以愿意克服那點不習慣的生澀,用聲音告訴你,你真的很棒。
因為是你,所以寂靜的世界里,也想為你發出一點聲響。
梨初抱得更緊了,眼淚悄悄滑落,浸濕了安歌肩頭一小片衣料。那不是委屈的淚,是心被巨大的幸福和珍視感漲記后,溢出的甜。
窗外,夏日的陽光熾烈。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她們緊緊相擁,仿佛擁有了對抗整個喧囂世界的寧靜堡壘。安歌的指尖輕輕拂過梨初的背,感受著那份真實的悸動和溫度。寂靜與喧囂在此刻完美交融,匯成只屬于她們彼此的、無聲勝有聲的愛的轟鳴。
模擬法庭的興奮勁兒過去,生活又回到了熟悉的軌道。夏日的熱浪持續,出租屋的老空調賣力地嗡嗡作響。梨初開始為一份心儀的律所暑期實習投遞簡歷和準備筆試,安歌的公益繪本項目順利交付,得到了機構的高度認可,正在著手構思下一個系列。
栗子儼然成了家里的小霸王。它徹底掌握了在安歌的繪圖板和梨初的法律書籍之間靈活跳躍的本領,偶爾還會在安歌剛鋪好的水彩紙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小梅花印,或者在梨初重要的復印稿上睡出一個毛茸茸的凹坑。每當這時,梨初總會捏著被“玷污”的稿子,對著肇事者“痛心疾首”:“栗子!你看你干的好事!這要是重要文件,你就得去打工還債了知道嗎?”
栗子通常只是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看她一眼,然后換個更舒服的姿勢,把腦袋埋進爪子里,繼續它的春秋大夢。安歌則往往在梨初控訴時,默默拿出濕巾,小心地把紙上的小爪印擦掉,或者用鉛筆輕輕把那壓皺的紙面撫平,動作細致得像在修復文物。
這天傍晚,梨初對著電腦屏幕,眉頭擰成了麻花。郵箱里躺著一封新的筆試通知,題目刁鉆得讓她抓狂。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哀嘆一聲:“啊——這題是人讓的嗎?完全沒思路啊!”
安歌正坐在地毯上,面前攤著一本新的速寫本,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似乎在勾勒著什么新的構思。聽到梨初的哀嚎,她抬起頭,目光落在梨初抓狂的側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