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嘆了口氣,自問自答:“我覺得你能明白。大概,就像你和程風雨那樣的好朋友吧。
男人和女人交流的方式不一樣,但一心一意想為對方好的心情沒有什么差別。如果程風雨受到傷害——”
“姚夕,”韓千洛重重嘆了口氣,起伏的xiong膛一下子就抖落了我眼眶里含著的淚水:“你想說什么?”
我側著臉,蹭他的xiong膛,不敢抬頭。我怕我一旦忍不住對視了他的眼睛,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地崩潰。
于是我哽著聲音:“你不是說,一切都結束了么,為什么……湯伯父還會出事?”
“是,我說都結束了。但安娜還是死了。”韓千洛單手搖下了車窗,看著那漫天的雪花鋪就了整個城市里朦朧的霓虹色彩。
卻不知道哪些是歡騰的染料,哪些是淋漓的鮮血。
我緊緊地摟著他,仿佛要將雙手折斷一般用力。害怕一撒手,他的心靈就會隨著窗外的第一場雪般飛旋消散。
“冷么?”
“不冷,”我搖頭擦著淚水:“心里悶得難受,吹吹風也好。”
“我也是……”韓千洛說。
事實證明裝逼遭雷劈,因為當天晚上我感冒了。從凌晨起就開始發燒鼻塞,各種難受的癥狀接踵而至。
我不敢吃藥,所以一直強挺著。睡了醒醒了睡,都不知道是過了幾個春秋。
韓千洛挺自責的,說他不該扮演文藝青年亂開窗子。
他笨手笨腳地給我換冰袋,讓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具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尸體似的。
后來我說你還是去公司吧,我本來就燒得看不清,總覺得一個巨大的身影晃來晃去像要砸到我似的。
病中的女人都矯情,于是韓千洛說他忍了。
我蒙頭在家睡了一整天,七嬸叫我起來吃了一點粥,但我吃完都吐了。
吐完就開始哭,哭得跟個神經病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覺得心里壓了好多好多的事,怎么沒完沒了似的。
我問我自己,愛不愛韓千洛信不信他依不依靠他,這些答案統統都是肯定的。可是我害怕他,也是事實。
后來門鈴響了,迷迷糊糊里,我聽到七嬸在和一個男人說話。接著就是上樓的腳步聲,她敲門跟我說:“夫人,有位周先生稱是您的朋友,想來看看您。”
“北棋么?”我扶著腦袋撐起身來,這才想起來——之前跟他約好了今天下午試新裝的鏡。這會兒連電話都沒給他打過一個!
“姚夕,我能進來么?”說話間,周北棋已經到門口了。
我有點猶豫,這病得跟剛剛從咸菜缸里撈出來似的,屋子里除了病毒就是垃圾,實在也不方便見客。
于是我說,你在客廳等一下吧,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我洗把臉梳了梳頭,裹著個睡衣跟團棉花糖似的就下樓了。
周北棋今天挺精神的,穿著打扮一貫襲成他所有的身材優勢,只不過坐在沙發里的姿勢還是有點扭捏。
我雙眼迷茫,鼻尖紅紅,隨便挽著的發髻又蓬又亂,拖著個棉拖鞋還捧著大肚子。
但就是這樣,我都能捕捉到他在看到我的一瞬間,眼里有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