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夾子!死夾子!
是誰附身到陳淮清的身上了嗎?
快點(diǎn)從她弟弟身上下來。
余杭擰著眉毛,喊了一聲媽媽,順著小胖的目光看去,她驚愕地看著裴淮聿握住女孩的手,兩人走向前臺(tái)買飲料。
陵盡想要攔住,但是沒有成功,只能尷尬地看著陳鏡笑了笑。
陳鏡也從剛剛的驚愕中緩過來神了,繼續(xù)跟陵盡嘮著家常。
“我老公天天飯局老多了,都沒空管孩子,我都快要煩死啦。”陳鏡直撇眉毛,開始陳述起余冬的種種罪狀,陵盡出于禮貌聽得很認(rèn)真。
“哎?對(duì)了?”陳鏡話鋒一轉(zhuǎn):“你老公怎么樣啊?”
陵盡拿筷子的手輕輕一頓,笑得有點(diǎn)尷尬:“我老公在美國,不經(jīng)常回家。”
陳鏡瞬間愣住了,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陵安安,眼中都是心疼:“哎呦,這么小的孩子爸爸不在身邊,你一個(gè)人帶辛苦吧?”
“還行。”陵盡輕輕的笑了笑,這樣的安慰與問詢她經(jīng)歷過太多了,只是這份善良居然是來自陳淮清的姐姐,這不免讓她心中有了些暖意。
原來陳家并不是貫徹到骨髓里的冷漠。
陵盡的笑落在陳淮清眼里有著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是一株鈴蘭,綻放在山谷之間,幽靜而燦爛。
他不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出完飯,陵盡帶著女兒安安走了出去,還不忘跟陳鏡和余杭揮手告別,跟余杭約定下次再一起吃飯。
陳淮清站在店門外,夜風(fēng)經(jīng)過他身側(cè),仿佛也自覺繞道而行,他斜倚著冰冷的車門,身影頎長孤絕,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敞著,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點(diǎn)猩紅,煙霧繚繞升騰,無聲地撕裂夜的靜謐。
他微仰著頭,下頜線繃出一道冷硬的弧度,緩緩?fù)鲁鲆豢|薄煙。灰白的煙霧繚繞升騰,模糊了他望向陵盡母女離去方向的視線,卻無法遮蔽他眼底那片凍土般的疏離。
然而,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頑固的暖流正悄然涌動(dòng),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試圖否認(rèn)的、近乎疼痛的在意。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而清晰地搏動(dòng),每一次鼓噪都在無聲宣告:陵盡這個(gè)女人,已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shí)刻,悄然在他心底最深的角落扎下了根。
這認(rèn)知帶來一種近乎原始的灼燒感,一種近乎本能的占有欲在血液里奔涌嘶吼,瘋狂地驅(qū)使他去靠近她,去探究她身上每一個(gè)謎團(tuán),哪怕那謎底是足以將他焚毀的火焰。
他幾乎可以肯定,那些心里的疑慮,那些警惕,最終都化作了蒼白無力的自我說服,一層脆弱的不堪一擊的遮羞布,用以掩蓋他內(nèi)心早已失控的傾斜。
“也許只是巧合?”這念頭像一根脆弱的稻草,在陳淮清即將沉沒的心湖中浮起。
他抬手,指尖夾著那截燃到盡頭的煙蒂,猩紅的一點(diǎn)微光在寒風(fēng)中明明滅滅,他凝視著那點(diǎn)余燼,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掙扎的猶豫。
然而,那猶豫僅僅存在了一瞬。
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從他唇邊逸出,帶著濃濃的決絕。
陳淮清知道了,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他栽了。
栽得徹徹底底,栽得心甘情愿。那女人像一張精心編織的網(wǎng),散發(fā)著誘惑的幽香。陷阱?騙局?那又如何?他已嗅到了網(wǎng)上的芬芳,嘗到了墜落前的眩暈,這甘美的毒藥已滲入骨髓。清醒地走向深淵,比懵懂無知地跌落,更是一種刻骨的沉淪。
陳淮清打開車門,將自己保存在儲(chǔ)物架里,陵盡落下的那盒煙揣在兜里,猛地將煙蒂摁在冰冷的地面,鞋底用力一碾,那微弱的火星徹底熄滅。
他不再猶豫,不再掙扎,只是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然后,他邁開腳步朝著陵盡母女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