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對學術沒太大興趣,”她晃著紅酒杯,”只是父親堅持要我繼承爺爺的衣缽。你知道的,連氏醫療集團將來總得有人接手。”
陳淮清眉頭皺了一下,轉瞬即逝,切牛排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連教授的醫學成就確實令人敬佩。”
話題就這樣斷在了半空。連楚楚不甘心地談起自己剛參與的一例心臟移植手術,詳細描述著手術中的驚險時刻。
她期待從陳淮清眼中看到欽佩或至少是驚訝,但他只是平靜地點頭,仿佛在聽天氣預報。
“你不覺得這很了不起嗎?”連楚楚放下刀叉,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陳淮清想起杜景和曾經說過的話,又想起陵盡處理傷口時的果斷,抬眼看她:“每個醫學生都會經歷這樣的時刻。”
他意識到自己語氣過于冷淡,于是頓了頓繼續說:“不過你能保持冷靜,很專業。”
就這樣?連楚楚握緊了餐巾。她可是頂著巨大壓力完成了關鍵血管吻合,連教授都稱贊她手法精準。而陳淮清的反應平淡得像在評價一杯白開水。
連楚楚不甘示弱的性格讓她產生了非陳淮清不可的想法。
主菜上來時,連楚楚決定改變策略。她假裝被紅酒嗆到,劇烈咳嗽起來。
“嗆到了?”陳淮清立刻遞過水杯,手指在她背上輕拍。隔著單薄的襯衫,連楚楚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沒事”她抓住他的手腕,讓自己的呼吸顯得急促,“可能是太累了有點頭暈。”
陳淮清的手僵了一下,然后不著痕跡地抽回:“需要去醫院嗎?”
他又想起連楚楚和他的家族做過的事情了,臉色有些僵硬。
“不用”連楚楚咬了咬下唇,“淮清,你覺得醫生這個職業怎么樣?”
“很有意義。”陳淮清的回答官方得令人惱火。
但這是他真正的內心想法,當年和杜景和談戀愛的時候,他見過杜景和為了醫學夢想晝夜拼搏的模樣,因此在心底自然對醫生這個職業存在著不一樣的濾鏡。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讓他的濾鏡碎了一地。
“我是說。”連楚楚向前傾身,讓餐廳的燈光正好照在她精致的鎖骨上,“作為妻子的話,一個整天待在手術室的醫生會不會”
陳淮清放下刀叉,眼神突然變得認真:“連小姐,我想我們談論這個有些太遠了。”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和連楚楚的婚姻對于陳淮清而言沒有被考慮。
可是連大小姐已經給自己編織了無數精美的謊言,給自個騙進去了,甚至科室里的醫生們都以為她要好事將近了。
這句話像手術刀般精準地刺中了連楚楚的自尊心。她從小到大都是人群焦點,何曾被這樣當面拒絕?
“為什么?”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是因為我的職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