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樣欣賞著林羽安臉上的表情,繼續(xù)道:“從金尊玉貴的林家小少爺驟然變成窮光蛋,徹底失去了曾經(jīng)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可顧總還是不解恨。林家因為破產(chǎn)欠了不少錢,如今死的死,進(jìn)去的進(jìn)去,能討債的自然只剩下了這位小少爺,于是顧總便把林小少爺?shù)男雄櫢嬖V了那些追債的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受傷失憶的嗎?”
“是因為那些追債的人找到了你,你又還不上錢。他們一怒之下對你動了手,這才傷到了你的腦袋。”
林羽安面上早已血色盡褪,耳邊嗡嗡作響,xiong膛劇烈起伏。
他的指尖深深掐進(jìn)掌心,卻像是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只覺渾身血液都是冰涼的。
半晌,才吐出艱難干澀的話語:“不……不可能……你撒謊……你想騙我!”
他覺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zhuǎn),在離他遠(yuǎn)去,卻還是不愿放棄手中的那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希望:“如果……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顧淮哥為什么還要收留我,為什么還要……要說我是他男朋友?”
許秘書唇邊噙起一抹冷笑,并不否認(rèn)什么,只反問:“你真的覺得,顧總在像對待戀人一樣對你嗎?”
沒有正面回答,卻恰恰顯得xiong有成竹,留給林羽安無限想象的空間。
留他在身邊,可能正是想進(jìn)一步折磨他,可能是還有什么更長遠(yuǎn)的報復(fù)計劃,也有可能……就像許秘書所言,想從他這里得知那件他根本不記得的謀殺案件的細(xì)節(jié),找到他參與其中的證據(jù),將他繩之以法。
又或者,只是想將仇人留在身邊,欣賞他的慘狀。
單薄瘦弱的身軀終于再也無法抑制,不住顫抖起來。
顧淮那雙似乎永遠(yuǎn)都深不可測的眼眸浮現(xiàn)在了林羽安腦海中。
原來,那雙冰冷的眼眸從一開始看向他時,就帶著冰冷而刻薄的審視與算計嗎?
許秘書自上而下地打量著林羽安,眼底閃動著殘忍而快意的光,終于給出了最后的致命一擊:“我這里有一些照片。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幫你找回一些記憶。”
手機(jī)屏幕被舉到了林羽安面前——許秘書不打算留下自己和林羽安接觸過的證據(jù)。
至于林羽安自己,今日過后,他未必肯同顧淮說些什么。即便他說了,衛(wèi)生間門口是監(jiān)控盲區(qū),也根本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他今天曾來過醫(yī)院。
林羽安本能地抗拒。
不管許秘書想給他看什么,他都不愿看。可終究,對真相的好奇,還是促使他睜開了眼。
這張照片的角度很明顯是偷拍,但偷拍者站得很近,因此,還是十分清晰地照出了兩個人的臉。
屏幕上的自己,渾身是血跪倒在地,而顧淮居高臨下站在一旁,視線冰冷地看著他,不知在想什么。
林羽安深呼吸起來,xiong膛急促起伏,大腦深處傳來一陣刺痛,半晌,他忽地捂住腦袋,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
“啊!!!”
這里畢竟是公共場所,許秘書沒料到林羽安突然發(fā)出這樣的動靜,擔(dān)心他引起旁人注意,不由暗罵一聲,聽得此刻外面似乎沒有人,便忙開門離開,躲入了隔壁隔間中。
而此刻的林羽安已經(jīng)全然沒有精力去注意許秘書在做什么了。
他踉蹌著后退,直到背脊撞上冰冷的瓷磚墻才停下腳步,太陽穴突突直跳,不住地大口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