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安顫抖著倚靠在江阿姨懷中,心想,原來在他被圍困的時候向他伸出援手,其實并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和他非親非故的江阿姨輕易就能做到,那些陌生的路人,也能輕易做到。
只有顧淮不愿意做。
后來發生的事,林羽安的記憶很模糊。
只知道等自己冷靜下來,他已經坐在了江阿姨家的小臥室里。
江阿姨說自己有事,要晚些回來,給林羽安煮了一碗姜湯,替他蓋上被子便離開了。
房子很小,也很陌生,狹窄逼仄到放下一張床后,就沒有可供人站立的地方。
樓板不太隔音,樓道里小孩打鬧的聲音聽得分外清晰,甚至隱約能聽到樓上夫妻倆的爭執聲。
天色暗下,窗外飄來一陣陣的飯香,不知是誰家的晚餐。
林羽安捧著手里的熱姜茶,雙手依舊在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發麻,心下一片茫然。
他就這樣……失去了住處,失去了家?
他和顧淮之間……就這樣,永遠地結束了?
心底傳來一陣鈍痛,然而不等他整理好思緒,外面已經傳來了開門聲,和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我回來了!”
林羽安始終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態,聞言狠狠抖了一下,握緊手中的杯子,屏住了呼吸。
六七歲小女孩胡亂喊叫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是女人的埋怨的聲音:“聲音小點!今天家里有客人!”
這是江阿姨的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女,前陣子老伴去世之后,江阿姨便把老房子賣了,和自己女兒住在一起。
女人忙進忙出地開始張羅晚飯,男人聲色俱厲地查問孩子的功課,讓她先回房間去寫作業,寫完才可以吃飯。
夫妻二人一邊忙活一邊小聲說著什么。
他們壓低了聲音,可惜這小小的房子面積本就不大,隔音效果又很差,于是這些話便還是都通過薄薄的門板飄進了林羽安的耳中。
“什么人啊?老家親戚?”
“不是,是我媽做工那家老板的……我估計是情人,不知怎么得罪了老板,被趕出來了。大冷天的,沒地方去,說是身上也沒什么錢,我媽看他可憐,就帶回來了。”
“那怎么行?你。媽也是,什么人都往家里領!她做工那個老板不是很有錢嗎?他的情人就算被甩了,也不可能缺錢!這里是咱們家,又不是收容所,趕緊把這人打發了!”
“這話你當我沒說過?我媽非說這小男孩可憐,非要留他住下。剛剛帶進門的時候,看著確實像是凍壞了,就在我媽床上躺著呢。”
“還是個男的?這種人怎么……等他走了,把你。媽房間那些床單被罩全都扔了!鶯鶯還這么小,你讓她和這種人同住一個屋檐下?你怎么當媽的?”
“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帶回來的!我也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