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度失溫確實可能出現意識不清的情況,”郭醫生答道:“林先生體溫已經回升了,醒來之后意識就能恢復。我給他開了些補充能量的藥物,按時服用就行。這幾天飲食清淡些,多喝溫水,別讓他太勞累。”
他想了想,又囑咐:“他接下來可能還會繼續發抖,這是身體自然的反應,說明體溫調節功能正在恢復。如果林先生還覺得冷,可以適當調高室內溫度,或者增加衣物,多蓋一條毛毯。但別用熱水袋或者熱水直接接觸皮膚,避免溫度驟升。”
“接下來幾天在家修養即可,如果出現了其他不適癥狀,可以隨時聯系我。”
送走了郭醫生,諾大的屋子再次只剩下了林羽安和顧淮兩人,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顧淮坐在床邊,第一次這樣平心靜氣地看到林羽安的睡顏。
林羽安骨架小,臉也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如今這樣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床褥之間,便只能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顯得分外可憐。
他膚色本就很白,便襯得那些傷處愈發刺眼。
顧淮眉目陰沉,掏出手機詢問了塞浦公館向林羽安動手的人是誰。
很快得到答案,顧淮冷著臉,在手機上吩咐了些什么,而后便重新將視線放在了林羽安臉上。
這樣的場景倒是熟悉。
四個多月前,林羽安失去意識躺在醫院時,他也曾以這樣的角度觀察過林羽安。
只是似乎又有些不同。
印象中上次從這個角度看去時,林羽安的下巴是有些圓潤的弧度的,可此刻再看,卻變得尖削,似乎連臉上那些捏起來手感很好的軟肉都凹陷了下去。
顧淮不能理解。
失憶前的林羽安分明窮困潦倒,需要靠同時打幾份工才能勉強維持生計,還要住在破舊的合租房內。
如今他給林羽安提供了這樣好的生活條件,給了他更好的照顧,什么都不需要他做,還能讓他不愁吃穿,他怎么反而瘦了?
正思忖,外面客廳突然響起了一陣突兀的鈴聲,是裝在林羽安口袋中的手機。
六點了,到了林羽安該起床的時間。
經過這一番折騰,竟然已經過去了一整夜,只是冬天天亮的晚,又是陰天,此刻窗外依舊一片漆黑。
顧淮拿起林羽安的手機,他的手機并沒有鎖屏密碼,輕而易舉就能被打開。
他皺了皺眉,將所有鬧鐘全部取消,重新放了回去。
林羽安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他睜開眼睛,意識尚且有些模糊,大腦一片混沌。
因為留了太多眼淚,兩只眼睛又腫了起來,酸澀不已。
林羽安坐在床上,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陽光發了一會呆,而后猛地一個激靈,一個健步沖下床,緊接著便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膝蓋重重磕在木制地板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悶響,渾身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傷也傳來鉆心的痛,他卻也顧不得管,抖著手拿起了床頭柜上的手機。
已經十二點了。
渾身都泛起酸澀的痛楚來,林羽安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眼前一黑,險些就這么再次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