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戰功歸于立功者本人,這是軍法。我可赦免那三名老卒,再賞你白銀百兩,這是你應得的。”
“至于其他人,與你何干?”
陸沉抬頭,盡管看不清那女人的臉,但他能想象出那副輕蔑的神情。
“百兩白銀,買不回幾百條人命。”
他拒絕了賞賜。
“大人,卑職在斬殺那名蒼狼衛后,還從他身上……撿到了一樣東西。”
他頓了頓,平靜地拋出了自己最大的籌碼。
“一張羊皮地圖。”
“圖上,標記了一條韃子斥候常用的滲透路線。那條路很隱秘,穿過一線天峽谷,可以繞開我們所有的明哨暗哨,直抵軍戶營后方的補給線。”
他隱瞞了地圖上泄露的軍堡內部機密,只說了這一條最有價值,也最不容易引火燒身的情報。
“卑職愿用此圖,換那幾百戶軍戶的活路。”
他將自己和所有軍戶的命運捆綁在了一起。
這不再是求賞,而是交易。
紗幔上,那道纖細的影子忽然動了。
她緩緩起身,影子被燈火拉長,投射在陸沉面前,帶著一股山岳般的壓迫感。
“你在敲詐本將。”
秦紅纓的語氣很平淡,但已然夾雜著冷意。
“按大雍軍律,此為死罪。”
陸沉的脊梁依舊挺直,不為所動。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在為大人分憂。”
“哦?”
“將幾百個走投無路的人送入死士營,他們會變成悍不畏死的勇士。可若讓他們看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再親手掐滅,他們只會變成絕望的瘋狗。”
“大人鎮壓一群嘩變的軍戶,易如反掌。但黑風堡的軍旗上,會因此染上洗不掉的污點,影響的是所有北涼軍的士氣。”
他賭的不是軍功,而是人心,是她這位巡防使的政治考量。
帳內再度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