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女問他:“你要找的人,她叫什么?”
“蘊蘊。”
少女微微歪頭,面露一絲嘲諷。
哪有人找人說個昵稱的,可是他那姑娘叫什么來著?
他使勁兒想,卻是怎么也想不出來,甚至覺得“蘊蘊”這個稱呼,也變得陌生起來。
紅衣少女見他說不出來,又轉身繼續盛湯,嘆道:“還是去看看你的前世吧。”
他鬼使神差地站上了那處高臺,卻像站到了山巔之上,放眼望去,半面山盡收眼底,可入眼皆是白石枯木,一片死氣。山風烈烈,吹得快要睜不開眼,耳邊隱隱還有哭嚎之聲。有個女子背對他站著,墨發白袍,山風吹得她衣發翻飛。
“蘊蘊?”他喊了一聲,心里竟有一絲難過。
那白衣人遠眺枯山,清冷空靈的聲音從風里傳了過來:“看到了吧,都是你干的好事。”
本是句斥責的話,她說得竟頗為平靜。她好像很少疾言厲色。
一個玄衣束發的高大男人,在她身后緩緩跪了下去。
那是一副失了顏色的畫,蒼茫天地間,一黑一白,強弱一時如夢似幻。
她的訓誡聽起來毫無厲色,卻讓人心涼:“這世間萬物,可為你所用,卻不為你所有。我教過你的,莫生執念。”
“我只是……”只是后面,都是對她的執念。她剛剛又教一遍,他不能明知故犯宣之于口。
“天地之間,因果相扣,這是我給你上的最后一課。”
“……你,會殺我嗎?”
他見過她對邪魔外道毫不留情的樣子,此時他聲音啞得厲害,倒不是怕而是痛,揪心的痛和苦。
她曾給了他諸多偏愛,也滿足了他世俗間的那些欲念,是她勾出了他的貪念,卻又毫不留情地要粉碎它。
他想起她很久前就說過的話:
“所有的心有不甘和自傷傷人,看透了,都是一種強求。”
“情深不壽。”
“下士薄情,中士深情,上士忘情。”
“圣人有情而不為所累,歸根到底就三個字,不強求。”
他極力忍耐,還是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