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趙騫滿面驚恐地跪在地上,額上一條淺淺的血印,這是天子盛怒之下的結果。如若不是隆慶帝身體空乏無力,趙騫還得挨幾下窩心腳。
隆慶帝發作一通后喘著粗氣,“朕問你,太子妃為何經常去玉清觀?她不好好地在宮里待著,老往道觀跑是為了什么?”
“太子妃久無所出,所以常去玉清觀求嗣,”趙騫飛快回答,“噢,還有,她全家流放嶺南,她去道觀也是為了給家人燒香祈福。”
“那她為什么要在玉清觀過夜?”
“她在玉清觀過夜的時候并不多,一共就只有幾次,大多是因為下了雨馬車難行等緣故,而且都是只在觀里待一夜,第二天清早就回。那個醉漢說她接連幾夜宿在觀里,從沒有過這種情況!”
“你的意思是那醉漢信口胡言,平白誣賴太子妃?那他在房中撿到的翠翹又是怎么回事?太子妃的丫鬟已經證實了,那就是太子妃兩年前丟的!”
“兒臣也不知道翠翹是什么回事,但太子妃真的沒有在玉清觀與人touqing過,兒臣可以擔保!”
趙騫急得眼珠亂飛,終于下定決心咬牙道:“兒臣想起來了,太子妃確實有一次曾連著三晚住在玉清觀,那是在四年前,當時當時李家人被下獄,兒臣悄悄把太子妃的兄長李景和藏匿起來,這,這件事您也知道的。太子妃思念兄長,我便把李景和送進玉清觀,讓太子妃以入觀修心的名義,與兄長見一面敘敘話。那醉漢說看到太子妃與一個男人在房中相會,應當就是指的他們兄妹二人,他連具體月日都不記得了,可見記憶非常模糊,記錯年份,把四年前當成兩年前,也是很有可能的!”
“哼,李景和,你還好意思提他!”隆慶帝怒道,“太子妃和兄長見面的情形與幽會男子能一樣嗎?”
“可太子妃根本不敢幽會外男!李家垮了之后,她謹小慎微,不踏錯一步。就算是在觀里touqing,也要有人幫她才行,她一個孤女,哪有人能幫她,哪有人敢幫她啊!”
趙騫竭力辯白。
然而隆慶帝沒有理會這些說辭,他冷笑一聲,緊緊盯著趙騫細長的鳳眼,“趙騫,你的龍陽之癖戒了嗎?你真能和太子妃生出兒子來?”
趙騫瞪大了眼,“父皇,您上次罵過我后,我真的改了,再也沒敢犯過,您也派過教養嬤嬤來我宮里盯著過,一切正常啊!”
“教養嬤嬤不過盯了你半年,誰知道你這兩年是不是故態復萌?別人不敢幫太子妃,可你敢!你需要生個皇嗣給朕交差,你自己辦不到,就另辟蹊徑,讓太子妃服從你的命令,向別人借種,朕說得對不對?”
趙騫這才真正明白為何隆慶帝大動肝火,他慌得連連磕頭,“兒臣不敢,兒臣不敢啊!”
隆慶帝眉頭緊皺,“你自始至終都在替太子妃說話,正常男子聽聞妻室與外男有染,定會生起懷疑之心,可你卻半點沒有,一口咬死太子妃不曾做過。這不正代表你知悉內情,替自己和她遮掩嗎?”
趙騫驀地失語,“兒臣只是信任太子妃……”
這難道也有錯嗎?
他悲憤道:“說太子妃私會外男,總要把這個外男找出來,不然就是捕風捉影,無憑無據啊。”
“怎么找?定是被你藏去了!”
“兒臣沒有哇……”趙騫苦笑,“兒臣真是百口莫辯了。父皇,明明查無實證,僅憑一個醉漢的瘋言瘋語,您就要給兒臣和太子妃定罪嗎?你就不能相信一下兒臣嗎?”
他說著說著,一時失態,語帶悲聲,就要流下淚來。
隆慶帝樹皮似的臉抽動幾下,“你要是行得端做得正,哪里會有這么多坊間流言!就算孩子是你的血脈,那好龍陽呢?陰陽顛倒,悖逆人倫,百姓議論你的家丑,朕覺得丟臉啊!”
“朕已經寬容你無數次了。從李綬貪腐,到東宮賣官鬻爵案,再到你私匿案犯行斷袖之事,還有最近的開辦賭坊,你何時讓朕省心過?隔三差五犯個大錯,小錯更是接連不斷,言官參你的折子摞起來都比你還高了,隨便一樁就能讓朕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