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抱著她,她很快就能睡著了。
次日阿棠醒來,榻上已不見晏元昭的蹤影。她穿上圓領袍,把頭發塞進兩腳幞頭,按小廝的指引去廂屋吃朝食。
陸子堯也在,見到他,阿棠笑吟吟地叫了聲陸先生,在他對案坐下。
她提起昨晚行動失利的事,此事陸子堯今早已從晏元昭口中聽聞,見她尤其關心,寬慰道:“查案本就要從曲折中前進,有波折并不奇怪,相信元昭,他會讓事情水落石出。”
阿棠點頭,“您不去幫幫他么?”
“老夫就不費這個功夫了。”陸子堯笑道,“此案有些敏感,我現在不是官門中人,先前幫他查探一二已是越界,不宜再涉足過深。”
不過今早晏元昭來與他討論時,他仍把一些思路說給了他聽。
“阿棠姑娘,你也一樣。”陸子堯提醒道,“他給朝廷辦事,這是他的職責,你一個小丫頭,不要操太多心。”
阿棠心道他說得不無道理,晏元昭估計也是這樣想的。
他帶著她來慶州,沒真指望她能幫他什么,更像是怕她逃跑。
只是這件事畢竟和她有點關系,還牽扯到晏元昭的安危,她難免掛懷。
幾念轉過,她從善如流道:“我曉得,就是有幾分好奇,便忍不住問問。說起來,陸先生昨晚說想在河東到處走走,不知今日有沒有安排?”
陸子堯聞言撫須,“老夫到這把年紀,山水之興淡了不少,口腹之欲倒是上來了。聽說河東美味不少,有涑河鯉魚,烤乳鴿”
“還有柳葉面片,煨羊肉。”阿棠興致盎然,露出一排潔白貝齒,“我陪您去吃!”
當日中午,一老一少出了官舍,來到慶州最大的酒樓。
燒汁澆淋的烹鯉魚端上案,形
如柳葉、順滑勁道的面片呲溜吸進嘴里,佐上黃酒煨燉的肥美羊肉,再吃一口蘸著胡椒的鮮鴿子肉
阿棠嘴不停歇,大快朵頤。
只是心滿意足時,瞥然生一念,可惜晏元昭此時正忙,沒有口福來吃。
說到吃,好像也沒見過他特別喜歡什么食物,反倒動不動嫌這個味道重,那個不干凈
“小丫頭,你想什么呢?”
陸子堯開口提醒她,“你的鴿子腿掉面湯里去了。”
“喔!”阿棠趕忙拾起鴿腿,吮吸干凈附在鴿肉上的湯汁,抬眼笑道,“我剛剛在想,您一個江湖游俠,怎么和晏駙馬做了朋友?”
卻沒想到,她隨口胡謅出來的一問,恰讓陸子堯觸動心懷。
驚鴻影“小丫頭,你可別去給元昭做小……
三十多年前,陸子堯還是個少年。
少年修得武藝,初出茅廬,腰劍走馬,游東都,訪名山。在夷山之巔,他遇上兩位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一男一女,意氣相交,結為好友,度過了一段飲酒賞花、撫琴舞劍的逍遙日子。
那時陸子堯真的很年輕,年輕到根本沒想過兩位好友不凡的家世代表什么。后來世事無常,一位進廟堂,一位進教坊,他坐在雪似的棠樹花下喝著苦酒,神傷了一段時間后,重新踏上漂泊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