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走不動路,可不代表他腦子不轉了。”靜貞涼涼說道,“也不過兩三日,晏元昭就察覺到有異,召來桑千嬌詢問,云岫只好殺了桑千嬌。”
男人皺眉,“他怎么察覺到的?”
“云岫也不清楚,說桑千嬌做事利落,沒露破綻。”
“那就只能是驛船的事讓他起疑了,這下不好辦了。”男人喟嘆一聲,“桑千嬌,可惜了。”
靜貞眼神如鋒,“桑千嬌死了,你好像很難過。”
“還好。畢竟是一條人命,可惜一下,人之常情。”男人旋即微笑,“我和她沒一腿,真的,我不喜歡這種太有風情的女子,我就只喜歡你這樣的”
“說正事。”靜貞打斷他,表情卻肉眼可見地柔和許多,“我早說你這招沒什么用,不過現在漏了一個會仙樓給他,興許還能再拖上幾日。要是拖不了,那只能硬攔。”
“硬攔?”男人臉色陡然嚴肅,“靜貞,我說過,不能動晏元昭。”
靜貞亦繃緊臉,“你還是對他太心軟。”
“這不是心軟,這是原則。你傳信云岫,告訴她只能來軟的,不能來硬的。”
靜貞仍是一臉不贊同,但沒再反駁,草草應下后,她道:“我打算今天啟程,快馬加鞭趕往慶州,確保他們清理干凈,要是有意外發生,也好及時應對。”
“好,辛苦你了。路上多加小心,注意身子。”男人溫聲道。
“放心吧。”靜貞輕聲道,“我們本是一體,談何辛苦。”
靜貞從小閣出來,回到屋里,取出一張小箋,提筆寫信。下屬早將鴿籠提來,雪白的鴿子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她。
靜貞寫完,輕輕吹干墨跡。小箋上的文字方正工整到刻板,最末一句赫然是“必要時,重傷晏元昭使其不得赴慶州”。
她將小箋卷成紙卷,系在鴿腿上,開窗縱鴿而去。
雪羽撲扇幾下,很快消失于茫茫青天。
遠在陵州的曲岱自然不知他與府里姬妾耳鬢廝磨時說的幾句閑話,會經不起眼的鴿子攜帶,飛過寬闊的涑河,傳到鐘京。
眼下他正為會仙樓老板娘的死感到驚愕。
桑千嬌貌美能干,善解他意,這兩年給他搜羅了不少美人。前些天她還笑吟吟地送人給他宴上助興,其中的舞姬尤得巡察使歡心,因而曲岱以一株珊瑚樹相贈這位紅顏知己,哪知沒兩日卻得知佳人死訊。
巡察使一臉平靜地告訴他,他納的寵姬想和桑千嬌見一面,他慷慨允許,特請人前來,不料她卻在離樓時遭人下毒。恐怕賊人以為他發現異狀,欲審訊桑千嬌,故而提前滅口,可見會仙樓藏有貓膩。
沒等曲岱回過神來,又挨上巡察使的訓斥,說他身為一州刺史,卻對會仙樓的異常毫無察覺,放任賊子行惡,更別提他還常常公然進樓狎妓,在府靡費錢財大肆與妓宴飲,行為不檢,持身不正,待他回朝,會向陛下參他一本,望他日后戒貪戒色,勤勉為官。
說完,巡察使也不聽他的辯解與求饒,袍角一提,徑直離開。
氣得曲岱對著他高雋如鶴的背影無聲大罵,你清高,你有檢,你他娘的還抱舞姬坐大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