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千嬌道:“最近朝廷派了位欽差來河東巡察,本州的刺史曲大人要給他辦個接風宴,早半個月就讓我樓里準備一批姑娘,到時候送去助興——”
“助興一般是素的,還是葷的啊?”沈宜棠插嘴問。
“葷素都有,看情況。這次來的巡察使據說不怎么好色,曲大人就讓我弄點素的,拉過去彈彈琴,跳跳舞就行了?!?/p>
講到這里,桑千嬌嘆了口氣,“本來一切都沒什么問題,偏偏舞姬霓裳今日突然發了熱病,臥床不起,明晚的接風宴,她可是要跳獨舞的,這下跳不了了。”
沈宜棠聽出意思,“你不會是想讓我替她去跳吧?”
“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p>
沈宜棠哭笑不得,“你那么大一個會仙樓,找不到第二個能跳的?”
“別提了,曲大人特意囑咐要跳胡舞,胡舞妖妖嬈嬈的,男人喜歡。樓里會跳胡舞的,有那么幾個,可明日都去不了,要么是有貴客需要陪,要么就是來小日子了,還真是一個能替的都沒有。我思來想去,只有你了?!?/p>
沈宜棠一臉誠懇,“千嬌姐,我很想幫你,但你也知道,我的胡舞就是個半吊子,上不了臺面啊?!?/p>
她以前在春風樓見識過很多次樓里舞姬的胡舞,也跟著學了一些動作,但從來沒穿著舞衣完整地跳過一支舞,這些年更沒再練習過。
“半吊子就夠啦,胡舞的幾個基本動作你都會,還有一晚上的時間,讓舞師傅再教教你,胡舞里的那些翻騰旋轉,憑你的武功底子學起來很容易的。而且胡舞要的就是那種勾人的感覺,你不是很會裝樣子么,裝到位就行了。”
沈宜棠苦笑,“只我自己的話怎么來我都不怕,可這是代表你會仙樓,萬一出個小差錯,可就給你丟臉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千嬌姐相信你,多大的場子,你都能鎮得住!”
話雖不錯,但今非昔比,沈宜棠躲了幾年通緝,想到要見官老爺們,心底還是有些發怵。
桑千嬌見她還在猶豫,幽幽道:“你要是實在不肯,我也不強求。只是曲大人那邊,就不好交代了,我苦心經營一場,又送錢又送人,好不容易和官府搞好關系,這下全白費了”
“好好好,千嬌姐?!鄙蛞颂男嫱督?,“你別說了,我去!”
桑千嬌大喜過望,“太好了,你幫我這個大忙,我絕不虧待你。你那個銀酒壺要是找不到,我出錢給你重新打一個!”
沈宜棠微微惆悵,“不用了,那個獨一無二。”
桑千嬌拉起她手,“走,咱們臨時抱佛腳去?!?/p>
“等等,”沈宜棠冒出一項擔憂,“我去給巡察使跳舞,萬一他看上我了怎么辦呀?”
她小臉堅決,“丑話說在前頭,我賣藝不賣身,絕不陪男人睡覺,到時候我肯定會拒絕,曲大人的面子我沒法周全?!?/p>
“你啊,想太多。剛才我不是說了么,巡察使是規矩人,不好色。你好好跳舞,他不會輕薄你的!放一百個心吧!”
桑千嬌信誓旦旦。
金烏西墜,霞暉漫天,陵州城西門,刺史曲岱如約等到巡察使的車駕。
他帶領長史、司馬和六司參軍等陵州官員,對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兩人齊齊行禮,“陵州曲岱見過晏巡察使、張副巡察使,二位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
張甫玉微笑頷首,等著晏元昭開口。
晏元昭掃視一圈城門口的陣仗,一排躬身作揖的官員后頭跟著數排衛士,衛士拿著銅鑼銅欽,舉著青旗華蓋,還高高抬著一張空步輦。
他收回目光,聲音淡淡:“有勞諸位相迎,進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