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元昭看向頹喪不堪的沈宣,一字一字吐得清晰有力,擲地有聲。
“沈司直,我要你立即假托他案,申報大理寺緝拿此人,畫影圖形,傳檄各地。各道州府縣一旦發現此人蹤跡,立時逮捕!”
入骨恨不洗此辱,他不姓晏。
“殿下,那邊把東西送來了,您可以安心了。另外賽寶樓開張三月,賺了不少。”
宮室里掌的燈不多,昏幽幽的,太子侍從吳滿走進來,對坐在陰影里的主子行完禮,將兩本薄薄的冊子放到案上。
趙騫倚著坐榻,手懶得伸似的,用修長指尖先勾來黑皮那本。他飛速看完賭坊的賬,然后才坐直身子,捋開寬袖,拿起那本得來不易的朱封舊賬。
邊翻邊嗤笑,“晏元昭啊晏元昭,還以為你和孤一樣,對女人不感興趣,沒想到你也有中美人計的一天。”
他將賬簿移到金獅燈盞旁,燭焰倏然竄得長了,將薄脆的紙頁吞噬成灰。
“沈府那個小娘子”趙騫竭力回想在北微山莊假山里見到的女郎面容,“姿色平平,本事不小,江湖上真是奇人輩出。”
“此女已經功成身退,遠遁四海,晏元昭現在恐怕還蒙在鼓里,到處找他的新婚夫人呢。”吳滿笑道。
“哦?這么絕情!孤還以為她會貪戀公主府富貴,選擇留在他身邊。”趙騫頗為意外,半嘆半嘲道,“晏元昭丟了夫人,也是有些可憐吶。”
燭光將他秀凈臉面上的笑容照得發亮,看起來有些詭異。賬簿燒得只剩灰了,他撣去指尖上的黑燼,又用帕子拭了一遍手。
吳滿見殿下眉間凝了數日的陰云稍散,試探道:“殿下,藥已準備好了,您今日要不要試一試?”
趙騫眼皮一抬,“孤那日讓你找藥,只是隨口一提,你那么積極做什么!孤是男人,又不是你們閹人,難道還成不了事,非得用藥?”
吳滿恭恭敬敬道:“殿下龍威虎壯,當然能成事,只是有藥物相
助,事半功倍。這幾日正好是太子妃最易受孕的日子,所以奴婢才心急了一些,也是想您早日生下小皇孫,讓陛下放下心。”
趙騫陰著臉不說話。
好男色不好女色這件事,他一直不覺得是什么大問題。看上哪個男人,就把對方姊妹娶回來,既掩人耳目,又兩相牽制,不會泄露秘密。
李家突然垮臺,李景和兄妹倆跪著求他救命,他便把人從獄里撈出來藏在落霞山,后來陳虎出事,他也如法炮制。
紫陽觀隱在落霞山深處,乏人問津,趙騫得閑就去幾次。陳李二人落了難,一切都依賴他,對他更加著意小心伺候,三人敞著門窗盡情歡好,比從前還要快意。
趙騫心里痛快,晏元昭維護朝廷綱紀的鐵鞭抽到他的男寵身上,反倒讓他快樂加倍了!
可誰想到這么隱秘的事情,竟被父皇得知了。
就是在他恭賀晏元昭新婚那日,他踏進宮門,被父皇罵了個狗血淋頭。起初他以為是罵他徇私枉法,窩藏罪犯,可聽下來越聽越慌,父皇竟是在罵他耽溺男色,陰陽不諧,乃至成親數年膝下無子!
父皇不僅知道他藏匿那兩人,還洞悉他與他們的關系,派了教養嬤嬤去問太子妃話,雖然太子妃盡力為他遮掩,但父皇還是疑心他不跟妻妾同房。
紫陽觀如此偏僻,不可能被外人探知,一定是被自己人出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