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顧探身,嗓音粗濁,略帶詭異,“你對這簿子怎么看,可猜到我的身份?”
沈宜棠大著膽子,“這簿子記錄的是對東宮不利的東西,您不會就是太子本人吧?”
主顧啞聲笑問,“我若是,你害怕么?”
嘶啞的聲音像蛇一樣幽冷,在深更半夜顯得分外可怖。
沈宜棠微笑,“我不怕,因為我根本不可能知道您是不是太子。就算您揭下面具,我也會閉上眼睛死死不看的,我還要留著一條小命,拿了您給的酬金去逍遙快活呢。
“適才我猜您是太子,也是信口胡說。您或許是太子,或許是太子的手下,要取回這本關乎東宮的簿子。但您也有可能太子的敵人,簿子在晏元昭書房里躺著吃灰,您便竊來為己所用對付太子。
“再多猜幾句呢,您還有可能是簿子里提及的任何一位臣子,不愿自己向太子進獻錢財的事被人知道,想銷毀罪證。”
“總之,您可以是任何人。不管您是什么身份,都與我沒有干系。”
沈宜棠笑吟吟地講完,云岫側目看她,不動聲色地流露出幾分欽佩。
主顧寬袖攏手,笑了幾聲。
“你很聰明。放心,我向來信守承諾,不干卸磨殺驢的事,該付你的酬金一分都不會少。只是我現在又有了個新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要你真嫁給晏元昭,留在他身邊。”
沈宜棠一愣,嘴張了張,又閉上。
主顧繼續道:“你不必擔心他發現賬簿丟失后懷疑你,沒有證據做不得真。即便他對你起疑,我也有法子幫你洗去嫌疑,讓你好好當他夫人。”
沈宜棠品過味來,“咱們是一次性買賣,您要讓我一輩子給您賣命當細作,那我萬萬做不到。”
“話不要說那么難聽,互惠互利安全無虞的事,怎么能叫賣命?你愛錢,公主府多的是錢,假以時日,你還能賺個誥命,從此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你的夫君可是晏元昭,多少女子欲嫁而不得的人物,你好不容易讓他開口求娶,一走了之,豈不可惜?”
主顧循循善誘。
沈宜棠笑容漸淡,“我是愛錢,可還不至于為錢賣了自由。您說的鳳凰,是繡在鞋面上的鳳凰,能走不能飛,不定比小麻雀好。就按咱們說的,您把酬金給我,我拿錢走人,這輩子也不回鐘京了。”
主顧笑,“鞋面上的鳳凰?有意思。我告訴你,你突然消失,留給晏元昭的就是個爛攤子,他娶妻不成還要受人非議,你忍心?”
沈宜棠點頭,“本就該如此,不是嗎?您問我這種話,還是太高看我的良心了。”
“好吧!”主顧聲音里不見失望,倒像覺得很有趣似的,“真是個薄情的女人。”
主顧低聲對云岫吩咐了幾句,抬頭對沈宜棠道:“你去意已決,我就不勸你了。你我合作一場,我贈你一匹快馬,今晚云岫護送你離京。”
沈宜棠面露為難。
云岫好心提醒,“余下的酬金就在我這里,你不用擔心。”
“不是錢的事。”沈宜棠脆聲道,“我今晚能不走么?”
“你想幾時走?”
“明晚。”
主顧一愣,“你要和他拜堂成親?”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