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棠看著窗外清冷的月色,幽幽道:“他的弱點就是——他是個好人。”
兩晚過去,沈宜棠如愿等來秋明。
她接過新縫制的小布魚,干笑兩聲,“你家主子有心了,辛苦你。”
秋明瞧著她那笑實在有些悲傷,他和白羽不清楚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私下都覺得惋惜,要是有沈娘子這種一團和氣的人做他們夫人,該多好啊,有聲有色的,主子每回見完她,臉都板得不那么硬了。
“秋明,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沈宜棠柔聲道。
“您說!”秋明立馬應道。
“幫我給你主子帶句話,三天后是月末,我還會應前約去聽山居,我會一直在那里等他來。”沈宜棠堅定道。
苦肉計不成功,便成仁。
四月三十這日是個好天。
碧空澄澈如琉璃,落霞山綠意蔥蘢,早開的榴花綴在綠枝上,花氣散入晴風,滿山生香。
沈宜棠跳下沈宴的馬車,站在山腳下,心境不無蕭條悲壯。
秋明幫她傳過話,次日又來一趟,為難道:“主子說您愛等便等,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去山里見您的。”
沈宜棠并不意外,回復秋明,“不管他怎樣說,我一定會在聽山居等他,見不到他,我不會走。”
她的計劃,還是要派上用場了。
“喂!”沈宴在馬上大聲叫她,打斷了沈宜棠的思緒。
“你自己想辦法回來,我酉時在嘉業坊門口等你,過時不候,你要是錯過了就自己進府吧。”
沈宜棠擺擺手,“知道了,你玩兒去吧,但別去賭坊花樓那種地方啊。”
“誰家好人去那種地方。”沈宴嘟囔道,他看了看高聳如云的山峰,“你,你爬山小心點。”
他是弄不明釣男人怎么釣到山里來了。
沈宴的車馬走后,沈宜棠與云岫沿著主峰石階先到凝翠苑,再循上回的山路轉向東峰。
山外日光暄暖,山間仍是陰晴參半,飄轉的云霧給翠色的山林蒙上一層薄紗,識路并不容易。
“就這里吧。”行約半個時辰,沈宜棠停住步子,腳踩松脆的斷枝,倚著山壁下望。
此地是高逾百尺的山崖,崖壁被旁逸斜出的蔥綠樹枝覆蓋大半,山霧籠罩,一眼望不見底。
云岫掏出備好的劍麻繩,一端系在山壁粗壯的老樹根上,另一端先在沈宜棠腰間牢牢打了個結,再纏在她臂上,使她剛好能抓繩借力。
沈宜棠反復確認繩索足夠結實,查問云岫,“我們在前往聽山居的路上,我為了躲避一條突然竄出來的赤色蛇,不幸跌落山崖,卡在半山腰,然后你該怎么做?”
云岫面無表情,背書一般,“我先照著輿圖找到聽山居的位置,進去找到晏元昭的手下,和他一同來找你。然而崖太高,樹太多,我們找不到你掉落的確切位置,于是便到公主府請晏元昭帶人手來救你。如果聽山居里沒有人,那我直接下山,去求公主府的門房見侍衛秋明或者白羽,再通過他們求晏元昭救你。總之,關鍵是讓晏元昭知道你遇險并來救你。”
沈宜棠的計劃不復雜,平平無奇一出苦肉計,意圖騙晏元昭心軟。
上次晏元昭所走的路雖是野徑,但往來多次,早將雜草亂石清除干凈,毫無險處。她因而特意偏離路線,裝作迷路的樣子,尋到了一處峭崖。
晏大人做事妥帖,她才見他一兩面的時候,他就習慣派護衛送她到家。這回他雖生她氣,但不一定放心她自己待在山里,十有八九還會遣人來,這就方便她與他通消息。
倘他知道她安危不保,他會袖手旁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