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移,窗外天光漸暗,趙騫陰柔的眼眉覆上一層云翳,他拈起中指,冷不丁發(fā)問,“那樣?xùn)|西,拿回來了么?”
男子道:“暫時還沒有。”
“還沒有?”趙騫的聲音陡然提高,“這都幾個月了?”
男子斟酌語句,“殿下也不用太心急,晏元昭既然選擇匿下那東西,或許就不會拿它做文章。”
“哼,孤要的是或許嗎?那東西一日在晏元昭手里,孤就一日不得心安!”趙騫眼里涌上戾氣,臉部的肌肉微顫。
男子不慌不忙,“我明白,只是您也知道,公主府圍墻高聳,守衛(wèi)森嚴,明偷暗搶都不是法子。要想拿到,只能不走尋常路,所以要多費些功夫。”
趙騫忍下煩躁,勉強道:“孤信任你,這件事只能你辦,你可不要讓孤失望。”
“一定不辱使命。”男子道。
趙騫與男子又說了幾句便起身離開,男子望著窗外的空濛,“殿下,天要下雨,您早些回宮。”
趙騫淡淡頷首,在兩個長隨的陪伴下匆匆走出凝翠苑。
男子站在凝翠苑的山崗,遙望趙騫漸漸沒于山嵐里的身影,眉頭皺起。
趙騫走的不是下山的方向,如此急匆匆,他還要去做什么?
……
沈宜棠與晏元昭拉開距離,躡手躡腳地潛隨其后。
晏元昭的游山路線很奇怪,起初還是沿著石級向上攀登主峰,走著走著就偏到無人走的小徑上,看方向,似是要穿到東峰。
山間霧重,水氣欲上人衣,沈宜棠單薄的裙裳shi漉漉的。涼意上涌,她打了個哆嗦,卻將裙擺提得更高。小徑上泥土shi滑,已往她素色的襪履上濺了好幾個臟點子,金縷裙是她在衣鋪子里賃的,還得好模好樣地還回去,不能弄污。
密密林梢之上,陰云悄然逼近。
一顆滾圓的水珠打到織密的林葉上,白羽及時地從背上行囊里抽出油紙傘撐開。
“主子,沈娘子一直在跟著咱們。”
一身黑衣短打的秋明飛來相告。
沈娘子能耐不小,始終相隔甚遠地跟著他們。起初秋明以為她也在游山,觀察一陣后才確定她在尾隨。
“簡直胡鬧。”傘下的晏元昭沉聲道,“秋明,你過去和她說,不許再跟了,帶她下山。”
山雨從零星幾滴到砉然瓢潑,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
枝搖葉顫,戰(zhàn)戰(zhàn)亂響。急雨裹挾嗖嗖冷風(fēng),撲面而來。
沈宜棠躲在山壁上一塊凸起的巖石下,冰涼的水珠順著脖頸淌進衫子里。shi透的金縷裙緊貼皮肉,又黏又沉。
片刻前,雨勢還未起來,
小桃戴著沈宜棠的帷帽,沖下山去凝翠苑取傘和衣袍。
沈宜棠凍得瑟瑟發(fā)抖,惟愿小桃快些回來。
——咔嚓,斷枝砸在頭頂巖上,石頭傳來松動的聲音,沈宜棠嚇得忙邁出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