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晏元昭不以為然。
“剛才牡丹園里那么多小娘子,你半點沒注意?”
“明明是女兒身,卻著男式衣衫,雌雄莫辨,不成體統。”晏元昭道,“有什么值得我注意的?”
裴簡夸張大笑,“滿大街都是這樣的小娘子,你有意見?”
晏元昭低頭飲茶,“我沒意見,是你非要問我意見。”
“你啊,真是不懂欣賞女人,可惜咯。”
亭下的小桃和女郎對視一眼,小桃無奈攤手,比了一個難辦的口型。
女郎咬牙,難辦也得辦,她混江湖那么多年,遇上過多少樁難事,還不是被她一一解決了?雖說這回的目標,的確特殊了些。
她是在半個月前與小桃來到鐘京沈家的,以沈五娘的身份。
沈氏是世代書香的河東望族,長房沈執柔登科后輾轉多地任職,膝下在族里行五的庶女宜棠體弱多病,一直寄身河東老家,十幾歲時更被送進道觀,當做女冠養了幾年。
女大當嫁,宜棠年滿十七,做了京官的沈執柔終于想起這個女兒,將其接回家里。
可憐沈五娘生下來沒了親娘,孤苦伶仃長大,與親父嫡母多年未謀面,在這即將與家人團聚的節骨眼卻橫生暴病,一命嗚呼。
這才便宜了她這個西貝貨,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充沈五娘進京。仗著鐘京無人見過長大后的五娘,且她與五娘容貌有三分相似,堂而皇之冒名頂替。
她在沈家安頓下來,依前約悄悄去見那位神秘主顧。
會面地點位于盛興酒樓的一間雅間,主顧一身玄色衣袍,戴著銀制面具。他低頭摩挲手上玉扳指,語聲低啞,“怎么稱呼?”
她此前都是與主顧的下屬聯絡,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她心道這位恩主還挺有禮貌,比以前她遇到的動不動狗眼看人低的貴人們都強。
“就叫我沈五娘吧,既答應您做沈宜棠,那我便是沈宜棠。”
新鮮出爐的沈宜棠優雅地躬身一禮,望仙髻上斜簪的步搖輕輕顫晃,妃色披帛柔順地纏在臂上,兩側彎出相同的弧度。
主顧兩個黑漆漆的眼珠上下打量她良久,再開口時聲音含著訝色,“不錯,扮起來很像樣。”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收了您的定金,就得有本事幫您把事辦了。別說是扮個沈家姑娘,就是扮公主扮皇后,我也不虛……”
小桃戳了戳她,在貴人面前可不興話多。沈宜棠渾不理會,小桃當她吹噓,她是在點主顧別忘給她結賬呢,只那仨瓜倆棗的定金可不夠她這一番折騰。
果然,主顧打了個手勢,在旁的蒙面侍從走過來遞給小桃一錦匣。小桃打開匣子,里頭幾張大額銀票。
沈宜棠側目一眼,笑盈盈地止了腔,抿唇問道:“貴人,您給我安排這個沈五娘的身份,接下來想讓我做什么?”
“去接近一個人。”
“誰?”
“明昌長公主之子晏元昭。我要你想法子得他青眼,讓他信任你,心悅你。”
沈宜棠皺眉,“意思是讓我去勾引男人。”
“可以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