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翻了個(gè)白眼,面上卻低眉順眼,安靜地站在書桌前幾步遠(yuǎn)的地方,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一副標(biāo)準(zhǔn)“小白花”待宰羔羊的模樣。
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書房里安靜得只剩下他翻動文件的細(xì)微聲響,以及我刻意放輕的呼吸聲。那無形的威壓感,如通實(shí)質(zhì)般彌漫在空氣中,沉甸甸地壓在我身上,考驗(yàn)著我的神經(jīng)。
終于,他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緩緩抬起頭。
那雙墨色的眼眸,如通深不見底的寒潭,精準(zhǔn)地、毫無溫度地落在我身上。他的目光銳利如手術(shù)刀,仿佛要將我從皮囊到靈魂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昨晚,‘聽雨閣’睡得可好?”
他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在詢問天氣。
【明知故問!】
我心里吐槽,臉上卻露出一點(diǎn)恰到好處的、帶著后怕的蒼白和茫然:“還……還好……就是……就是窗戶好像壞了,風(fēng)有點(diǎn)大……”
我含糊其辭,眼神飄忽,努力扮演著昨夜“受驚過度”的可憐蟲。
傅沉硯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個(gè)極其微小的弧度,帶著冰冷的嘲諷。
【窗戶壞了?風(fēng)大?】——他的心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裝傻充愣。看來昨晚的‘見面禮’效果不錯(cuò),知道怕了。】
怕?老娘怕得要死!但老娘更想掀了你的桌子!
“能‘聽’到就好。”
傅沉硯身l微微向后,靠在高大的真皮椅背上,姿態(tài)放松,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慵懶和壓迫感,“我需要你‘聽’得更清楚一些。”
他重復(fù)了昨晚離開時(shí)的話,目光如通冰錐,刺向我。
【廢物利用,進(jìn)入正題。】——冰冷的心聲緊隨其后。
來了!圖窮匕見!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臉上的怯懦和茫然如通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破釜沉舟般的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挑釁?
“傅先生,”
我的聲音不再顫抖,清晰而平穩(wěn),在安靜的書房里顯得有些突兀,“您想讓我‘聽’什么?聽那些……飄蕩在傅家大宅里的‘聲音’?聽它們訴說著……冤屈?怨恨?還是……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傅沉硯的眉峰,第一次清晰地蹙了起來。那雙冰冷的墨眸里,掠過一絲極淡的、名為“意外”的情緒。他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直接,甚至帶著點(diǎn)……攤牌的意味。
【哦?不裝了?】——他的心聲帶著一絲玩味和審視。
“不錯(cuò)。”
傅沉硯的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但身l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書桌上,十指交叉,形成一種更具壓迫感的姿態(tài),“告訴我,你‘聽’到了什么?關(guān)于‘聽雨閣’,關(guān)于……那個(gè)穿紅衣服的。”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定我的眼睛,不容我有絲毫閃躲。那無形的壓力更重了。
【廢物利用,榨取價(jià)值。】——冰冷的心聲再次響起。
【榨取?行啊!】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緩緩地、清晰地露出一個(gè)微笑。那笑容里沒有暖意,只有一種冰冷的、帶著玉石俱焚意味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