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嫌刑部慢?還是想搶功?”
裴昭心中冷笑,但面上依舊鎮定:“刑部職責所在,自當盡力。有蕭閣領‘協助’,必能更快水落石出。”
她巧妙地將“協助”二字原封不動奉還。
蕭崎看著她臉上那無懈可擊的態度,冷笑一聲,倒是來了興致。
眼前這位,是刑部里響當當的女官,據說斷案查證有一些手段,眼底里流露出一些興味。
他踱步上前,目光掠過尸體,停在窗欞凹槽處:“那刑部有何高見?本閣領可要好好請教請教。”
裴昭心中念頭飛轉,指向窗欞那處凹槽和幾乎看不見的絲線殘留,“初步判斷,李小姐是死于一種名為‘醉芙蓉’的常見毒藥,此毒吸食后使人精神愉悅,若是過量可致死,死后仍舊保持著愉悅的笑容,指尖透出紅潤色澤。”
“現場門窗緊閉,門栓處的損壞是府內下人晨間破門而入導致,此處窗欞凹槽有機關絲線殘留,證明兇手很可能利用某種精巧機關,從室外完成投毒,從而制造了密室的假象。”
“此毒并不罕見,但是來源需詳查,不過,我倒不認為是新郎所做。”
“新郎與李小姐相好多年,終成眷屬,你情我愿的婚事,何須以醉芙蓉怡情……何況昨日新郎醉倒在了耳房。”
“這機關手法亦非尋常,兇手心思縝密,手段高明。”
蕭岐未置可否,目光卻在新娘額頭的胭脂蓮花上停留片刻。
他緩步走到窗邊,修長手指同樣拂過凹槽,捻起那縷絲線,若有所思:“醉芙蓉…機關…裴書令不愧是裴尚書千金,深得刑部真傳,年紀輕輕,見識倒廣。”
裴昭心里清楚,任何話從蕭崎的嘴里說出來,絕對不僅是表面上的意思,“蕭閣領謬贊,下官自幼耳濡目染罷了,又幸得刑部前輩指教,故而懂得一二。”
“倒是不及蕭閣領,鐵血手腕斷案如神,深得圣上信任。”
她巧妙地將自己的知識來源歸功于父親和刑部前輩,同時不忘捧了蕭崎一句,態度謙遜又自然。
“巧舌如簧。”
蕭崎看著她,緩步靠近,眼底流露出一絲戲謔,“只是……”
他目光帶著一絲玩味落在裴昭臉上,“未出閣的姑娘,何以斷定新郎新娘‘你情我愿’?何以知曉花好月圓?”
輕佻!下流!
裴昭心頭火起,臉頰不受控制地染上一抹薄紅,并非羞怯,而是被這刻意的羞辱激怒,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子,哪由得人如此羞辱打趣?
她猛地抬眼,清澈的眸子里燃起冰冷的怒焰,直視蕭岐:“斷案析理,明辨是非,何須親身經歷?蕭閣領身居高位,莫非斷案全靠親身體驗不成?”
她語帶鋒芒,反唇相譏。
“倒是閣領大人,這般言語輕浮,對女子評頭論足,難道平日辦案之余,慣常流連花紅酒綠之所,才深諳此道?”
蕭崎面色一冷,這裴家的千金倒是伶牙俐齒。
就在屋子里的氣氛極其微妙之際,墨七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閣領,窗外側下方,有新鮮的泥土印記,疑似……靴痕”
裴昭聞言,扭頭走出了屋子,看來這蕭崎不僅殺人不見血,還粗鄙的很。
“真有意思,不過……”
“倒也不是個花架子。”
蕭崎低語,亦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