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了,心里酸酸的,鼻尖澀澀的,被吊在城門那么久都沒有掉過淚,這時候反倒似發了水,決了堤,那堤壩一旦決了口子,就開始骨碌碌地往下滾,怎么都滾不完似的。
那些關于細作的事,關于下毒的事,他竟一句也不問,一句也不去審了嗎?
那時候她想,阿磐,但愿你永遠也不要負了他。
不要負了他此時的情意,這情意哪怕只有一刻,也足夠你慰藉余生了。
他還說,“衛姝已經死了。”
阿磐憮然。
是了,衛姝已經死了兩回了。
正月真衛姝就已經死了,死在了南宮的柴院。
五月假衛姝也已經死了,死在了邯鄲的城門。
這世上都不會再有人叫起“衛姝”這兩個字了。
可她不知道此時謝玄說這樣的話到底是為了什么,不知道,因而不敢去問,只忐忑地等著,等他的發落。
可他說,“給自己起個名字吧。”
阿磐眼眶發酸,“大人說什么?”
那人凝矚不轉,話聲低沉,卻也是溫軟的,“給自己起個名字。”
“奴奴想叫”
“叫什么?”
她眼中滾著淚,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阿磐。”
“哪個磐?”
她說著自己的名字,也訴著自己的心意,“我心如磐石,磐石”
那人聞言眸光動容,好一會兒過去都沒能說話,只是一個人兀自喃喃地念著,“阿磐”
阿磐眸中霧氣翻涌,也說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兒。
到底是委屈更多一些,還是難過更多一些,她也不知到底哪一個占了上風。
他說起這兩個字的時候多好聽啊,這兩個字,她盼了多久啊,等了又有多久啊,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了。
那人怔然點頭,“好,就叫阿磐。”
怕自己的眼淚打濕那人的衣袍,阿磐咬唇閉緊了雙眸,可那一雙沒怎么有知覺的手啊突然就被人掰開了,有什么涼森森的物什被塞進了手心。
她睜眸望去。
手心是那人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