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臺吹起號角,營中鼓聲四起,驚動了警戒部隊,也驚動了駐在兩翼的騎兵。
往哪里逃竄,哪里就有魏人圍堵,越是慌不擇路,圍堵的魏人也就越多。
那毒婦就似被圍殺的困獸,沒有屋角高墻供她飛檐走壁,素日那一身的本事使不出來,在魏人的刀槍斧鉞下打斗了好幾回。
阿磐遠遠地看見她衣袍帶血,簪子早不知什么時候甩掉了,一頭的烏發被劈斷了一大截,就那么在奔逃中凌亂地散著。
最后還是朝著追兵揚出了石灰粉,才好不容易沖出寨墻,奪了一匹行軍馬,總算撿了半條命,愈發狼狽地往大營外逃奔。
(刁斗為青銅鑄造的行軍用具,晝炊飲食,夜擊持行,白天用它燒飯做菜,夜里做打更的“柝”用,盛行于戰國、漢及魏晉時代;戟架為軍營中的武器架子,戟幡和垂旒均為戟架上的裝飾)
就這一樁事,有人來問過她話,問起關于刺客的事來。
諸如,“認不認得刺客?”
“可知刺客是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是刺客?”
“刺客潛進營中干什么?”
阿磐回話,真假各自摻半。
諸如,“不認得刺客。”
“但能聽出來刺客說的是中山話?!?/p>
“我來的時候,那人正偷偷摸摸,要往王父的藥膳中下藥,自然是刺客了?!?/p>
這一日營中鬧得雞飛狗跳,消息立時便傳進了中軍大帳。
謝玄知道不是壞事,為辨明敵我,防止刺客混入或陣地偷襲,自這一日起,魏國大營的防守益發地緊了,若是不能應對當日口令暗號,擅自進營者就地斬殺。
阿磐以為這樁事就這么過去了,謝玄自己是不曾問過她只言片語的。
她該煮藥膳就煮藥膳,該進帳侍奉就進帳侍奉,陸商一時不敢再來,日子一天天地過,安安穩穩的,三平二滿,實在不錯。
聽說魏惠王和長平侯的車駕就要到了,他們趕得很急,眼下至大營不過是一兩日的腳程了。
受降邶郡的事到底由誰出面,是魏王父還是小惠王,成了不得不盡快做出決斷的問題了。
那冷臉的老頭子崔先生又來過幾回,回回來中軍大帳,阿磐都遠遠地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