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嗖嗖的,那一身蠻力的人拖得很快,快得幾乎要兩個尸身拖出火星子來。
不消片刻,那沙沙聲也沒有了。
這南宮衛家的小院里,已經只余下了阿磐自己。
阿磐撿起包袱,眼下包袱里只有兩件換洗的衣袍,連一點兒盤纏都無了。
唯有一卷拴著繩子的細帛,有些不一樣的,撿起細帛看,上頭寫了衛姝的身世與生平。
衛姝啊,一個十分簡單的人,簡單的就似一張白紙。
阿磐想起來,與她先后進了千機門的那些同門,有人披肝瀝膽,有人心事重重,有人背著包袱上路,有人兩手空空地走。
她們都背負著各自的使命,除了蕭延年與他們各自的上線,沒有人知道她們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出了千機門,各自奔赴。
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如今,她也一樣。
不過不幸的是,她的上線是陸商。
天殺的陸商。
中山懷王四年,魏惠王三年。
這一年,阿磐十九歲。
她代替了一個原本叫做衛姝的人,與十六個魏女一同坐上了魏國的車駕。
在中庶長和趙媼的帶領下,被送往魏國的王城大梁。
衛姝的生平她早在衛姝死的那個漏夜便一清二楚了。魏地北境與中山故土交界處有一個叫南宮的郡城,衛氏便出生在那里。
原先也算是好人家,只是因了親族中有人犯了罪,衛姝一家被牽連淪為了奴籍。
家中有兩個兄長,都在魏國參軍。
按魏國律例,只要親族有人獲軍功或經人贖買,就能脫了奴籍,做個自由的庶民。
衛姝的兩個兄長走的正是這一條路,只可惜,還未能建功立業,竟就戰死了。
不管怎么說,總算出身清白。
千機門手眼通天,手段向來厲害,阿磐代衛姝上了馬車,竟無一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