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分危機之下,緲映雪問道:“你方才是不是說,這箭不算鋒利。
”男人的神情凝滯了一瞬,道:“若是你想推我擋死,我定先掐死你。
”大老粗就是大老粗,這想的都是什么!緲映雪沒空跟他解釋了,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手中一直緊握的紅傘朝對面的墻壁洞口拋去。
被白琰踩過、又在洞里跟著她摸爬滾打的紅傘,此時憑借著僅剩的三根完整傘骨支撐著,傘頭打著旋兒,像是春天雨季里被風吹氣的柳絮,盤旋著一路向上,向左邊的洞口方向急速飄去。
洞里的五六支箭剛要從洞口冒頭,正待要從上至下,占滿一豎排的發(fā)射位,卻遇到阻攔,還未形成天羅地網(wǎng)之勢,便一個個插到了鋪開的紅傘上。
因為是短射程的齊發(fā),插進紅傘的油布紙上后,竟都未射穿。
殘破的紅傘不堪重負,像馬場上被插滿箭矢的稻草靶,撲咚一下重重砸在地上。
而那時,開了縫隙的門碰得一下合上了。
而左右兩邊的墻壁上的大洞,也隨著咯噠咯噠機關(guān)聲,被兩道白色的鐵板重新堵上了。
這一切,都象征著危機已解除。
這——她能吹五年!季燁之呢!牛礫呢!耿霖河呢!討厭的皇兄和皇嫂呢!真可惜啊!這么驚險傳奇的場面,竟然能沒有觀眾!所有她認識的人,怎么都沒在場啊!正當她環(huán)顧四周找觀眾時,卻忘了身前躺著的危險人物。
也忘了丟掉那把傘以后,她在此人面前,這再無遮擋的臉。
無疑等同于掉了馬、自爆了身份。
許久未沾酒的白琰,在東宮回國子監(jiān)的路上,一直被迫保持著難得的清醒。
痛苦就像愚公無法移動的那座大山,死死壓在他的胸膛。
玉京的太陽原來是如此刺眼,夏季原來是如此炎熱。
一切,都與渭水不同啊。
但還沒等他走回國子監(jiān),路上又遇到了他在玉京第二討厭的人。
“人在哪里?”那位向來舉止得禮的名道士,拽著他的左側(cè)肩膀,將他一把甩到朱紅色的低矮宮墻上,像是逼問著一個犯人。
而他,從未見這位道士,有如此無措、焦急,甚至是有些狠厲的表情。
“今日找你的那位學子,人在哪里?”季燁之穿著褐色紅蓮花紋的常服,玉冠高束的頭發(fā)有些潦倒地左右分在兩側(cè)肩頭。
他捏緊了白琰的衣領(lǐng),用力之大,讓白琰的脖頸都有絲被勒禁的壓迫感。
“哦,你在找那位頑固不化、偷奸耍滑、戲弄夫子的學子。
他是何人?對你季燁之而言,重要到了讓你如此失禮的地步嗎?”白琰身上的那股頹廢氣一掃而空,他與季燁之對持時,難得回來了幾分血性。
“人啊,大概在東宮,繼續(xù)愚弄他人呢。
”惡卜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