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琰很少出國子監,他平日在皇城里醉酒消愁,知道酒后容易出事,所以一直待在國子監里。
一方面,是為了防止在官道上犯了酒瘋,沖撞了貴人。
而另一方面,是為了避人。
誤把緲映雪灌醉后,他出了那件屋子,去打了幾口清酒。
本是不想管的,但打酒時卻總是分心,打出的酒散了很多。
酒入愁腸后,又因為掛念著某事,總是覺得滋味不對。
他這才吞吞吐吐、猶猶豫豫、慢慢悠悠地走回到那間小學堂。
可學堂的門,不像他出來時特意關好的,而是全敞開的。
里面果然已經沒有人了。
他一會覺得,那學子應當是醒過來后,自己走了的。
剛要躺下做酒中仙,腦子里又滿是那張明媚帶著春光的臉,一時間又有萬般擔憂涌上心頭。
小學堂的門打開又關上數次,最后終于落在了他的身后。
而他狀似無意地在國子監到處逛了起來,從東走到西,又從南走到北。
最后走出國子監時,他才驚諤地發現,剛打的一壺清酒,竟被遺忘在了那小學堂。
而方才在國子監轉來轉去找人的三炷香時間里,他竟是滴酒未沾。
意識到這點時,他又身體反射般轉身,想要走回國子監。
可沒走兩步,迎面卻見到一位紅衣紅傘的故人。
那故人,已經多年未見了。
他知曉她如今,已經手眼通天。
按照他們的舊交情而言,若是他有心主動投誠,他也不至于在國子監蹉跎。
但他就是不愿也不想,甚至有些痛恨。
他小聲叫著她的名字,道了句“好久不見。
”而她卻像是未聽清,依舊低低打著傘,磕磕絆絆地朝他走過來。
宮道狹隘,她手里的傘又打得那樣低。
一朝他靠近,傘頭便直戳他的肩膀。
偏偏她似是無知無識,只覺得被什么東西擋住了,用傘繼續戳著往前。
“這里又沒有別人。
你都瞧不清路了,還要打著那把破傘嗎?”他難得譏諷,一下子又想到關于她臉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