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若是她聽明白那句“貴客到訪”,便該有預感,不來蹚這趟渾水。
正德門是皇宮里第一道宮門,這道宮門處于皇宮子午線的正中央,推開后便是一條直通大殿的路。
這道門,只有禮待貴客時,才會開放,供貴人車馬直行。
而近日,這道門早早便開了,直到晌午,卻依舊沒有車馬進去。
王公公已經連續跑了三次大殿了,每次都是沒找到人。
而這次,他依舊是一個人來的,但終于找到那個人了。
“陛下,交接的人出了差錯。
耿霖河他早就來了,但他并沒有從正德門進來。
”闞徐道人與皇上對弈的棋局剛下到一半,皇上舉著黑棋苦惱半晌。
似在為棋局苦惱,又似在為耿霖河苦惱。
“接個客,都能起了差錯?以后迎敵的時候,豈不是還能守錯了門?”“這——陛下冤枉啊!正德門的人,真是一刻未合眼。
只是那耿霖河,實在不守常規。
老奴也是東走西奔,才知道吏部接到了人,正招待呢。
”哐當一聲,黑色的棋子自皇上的手中滑落,砸在了棋盤上,正好落在一步死棋的地方。
“吏部?你這消息,從哪聽來的?莫非是東宮?”王公公霎時熄了聲,跟鵪鶉似的縮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
皇上又重新抓了一顆棋子,似乎平穩了情緒,再問他道:“那人現在在哪?吏部安排得如何?”王公公猶豫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耿霖河一炷香前剛離開內務府,現在人應當應當在東南院落那邊用膳。
”他連用好幾個猜測之詞,就連東南院落也只是很大范圍的代稱。
皇上冷笑幾下,起身間霎時一揮衣袖,滿盤棋子叮叮當當零零落落掉了滿地。
“朕還沒死呢!一個東宮、一個吏部,倒是先把人控在那里了!管他用不用餐!朕都未用餐呢!”一直未說話的闞徐道人,俯下身撿著棋子,讓王公公先下去。
王公公捏著滿腦門的大汗,也只能下去了。
“也是個狗奴才,東宮的狗奴才!”王公公離開后,皇上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罵著。
歷朝歷代,后戚、權臣、閹黨總是帝皇之術里,互相牽制的力量。
可獨獨到了他,這三派已盡數聯合起來,牽制著他。
他能信的人,只剩“今早我逼燁之算了一卦,算出神龍見首不見尾。
殿下不必氣動,此乃天意。
耿霖河遲遲不愿露面,便是故意躲著陛下,等他甘愿露面時,自然無需陛下等這么久。
”“季燁之人呢?”闞徐道人笑了一下,捏著長白冉須道:“在東南院落。
”皇上聽到這句,發現自己這方,也并非全在劣勢,心里才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