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哥說笑了,”張建軍扯了扯嘴角,露出個自嘲的笑,“我這樣的,連車間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哪懂什么刮研。就是凍得慌,瞎折騰,學人家練把式呢。”他故意把手在破棉襖上使勁蹭了蹭,蹭掉磚粉。
傻柱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幾秒,又看看那磚頭,最終撇撇嘴:“得!算我眼花了!不過建軍啊,”他語氣難得正經了點,帶著點過來人的勸誡,“聽哥一句勸,有這瞎琢磨的功夫,不如想想轍找個正經活計。街面上晃蕩,不是個長久事兒!哪天栽了,哭都沒地兒哭去!”
說完,也不等張建軍回應,拎著飯盒,哼著不成調的梆子,晃悠著回中院去了。
張建軍看著傻柱消失在垂花門后的背影,眼神微沉。
這四合院里,傻柱算為數不多心眼不壞,還有點真本事的。他剛才那點驚疑,說明自己的練習并非全無痕跡。
“得抓緊了…”張建軍捏了捏還有些發酸的手指。技能磨合需要時間,但報名考核的機會,不等人!
一夜無話。
張建軍幾乎沒怎么合眼,腦海里反復過電影般梳理著三級機修的理論知識和操作要點,手指在冰冷的炕席上無意識地模擬著銼削、測量的動作。
天剛蒙蒙亮,張建軍就翻身下炕。
今天,是街道組織紅星軋鋼廠招工報名的日子,地點就在街道辦的小院。
用最后一點涼水抹了把臉,刺骨的冰冷讓他精神一振。整理了一下那身破爛但還算干凈的棉襖,把僅剩的15塊3毛3分錢貼身藏好,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街道辦小院離四合院不遠。等他趕到時,院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都是些待業的青年,還有陪著來的家屬。一個個臉上帶著緊張、期待,還有掩不住的菜色,空氣里彌漫著焦慮的氣息。
負責登記的,正是街道辦的王主任,一個四十多歲、面容嚴肅、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列寧裝的中年女人。她身邊坐著兩個辦事員,一個負責核對戶口本、介紹信,一個負責記錄。
張建軍默默排到隊尾。他的出現,立刻引來一片側目和竊竊私語。
“看,那不是南鑼鼓巷那個街溜子張建軍嗎?”
“他也來報名?他能干點啥?偷雞摸狗?”
“別瞎說,街道給介紹信了?”
“嗤,就他那樣,能認識鉗子還是扳手?別把機器弄壞了…”
“閻老師也在呢,看吧,有好戲瞧了?!?/p>
議論聲不大,但清晰地鉆進張建軍耳朵里。
張建軍面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沒聽見。
目光掃過前面,果然看到三大爺閻埠貴,正和一個街道辦事員熟絡地說著什么,臉上帶著慣有的、精明的笑容,眼神時不時瞟向排隊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