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蓉兒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剛才那股升騰而起的氣梗在喉間,不上不下的讓人難受。
“你怎么就知道沒得治,興許是沒找到好大夫,孩子還這么小,你就忍心拋下他?”
不就是生病嗎?
大不了帶她回京城,還能有錢伯醫不好的?
許是這話觸及了婦人的內心,她木訥的神情有了一絲裂縫。
“耘兒,我的耘兒……”
她彎腰抱住小孩兒,竭力壓制,卻還是嗚咽出聲。
為人父母,無論到什么時候都放不下對孩子的牽掛,更何況她的耘兒只剩她一個依靠。
婦人肩膀抖動,哭聲讓周圍來送蕭柳欽二人的百姓無不動容。
“不就是生個病嗎,能是什么要命的事情,缺錢還是缺什么,你只管開口!”
“我家里就是開醫館的,你要是信得過,現在就跟我走,我讓我爹親自給你瞧,一文錢也不收你的。”
“趙姑娘說的是啊,孩子還這么小,你走了倒是解脫,他孤苦無依怎么活?”
“芳嫂子,你糊涂啊……”
有住在附近的人認出了婦人,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這么大個人,還沒有耘哥兒活的明白!”
“他這么小的孩子,為了給你買藥,每天天不亮就跑到月老廟去賣紅繩,賣出去一條都賺不到一文錢。”
“你當月老廟院子里那棵樹上掛滿了紅繩,真是有那么多人去祈愿嗎?是大家都知道耘哥兒賺錢做什么,在幫扶你們!”
一個跟婦人年紀差不多,卻明顯更富態的婦人三兩步上前。
“耘哥兒沒放棄,我們這么多人都在背后支撐著你,你自己卻要放棄?”
眾人七嘴八舌說著,雖然聽起來像是嫌棄,每一句話卻都在把她從鬼門關往回拽。
婦人終于不再克制,放聲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又笑起來。
她一抹臉上的狼狽,跪在了馬車前。
“蕭將軍,夫人,求二位救我,只要能讓我看著耘兒平安長大,即便是當牛做馬,我也會還了二位的恩情。”
“即便你不說,我們也打算這么做。”
趙蓉兒招手,早上跟著耘哥兒離開的親隨上前。
“我們本就留了人的,只要你一心求生,無論是銀子還是大夫,他都會安排。”
婦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傻,連連朝著馬車內的蕭柳欽磕頭。
“多謝將軍,多謝夫人,多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