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淵終究帶著人出了府,他無法拒絕,如何也無法拒絕她那般神色,執拗地,好似天將坍塌一般,只一眼便讓他再無章法。
馬車搖搖晃晃行進著,來監視的隨行跟在馬車后,還有兩名于府女使,不知是不是于賦永派來。
于溪荷帶上了珠圓玉潤一同,她抓緊手帕:“一會郎君與我先進成衣鋪子,我會選一件衣裳去試衣間,然后繞去后院,郎君便裝作要去買些吃食給我驚喜,留一部分候在成衣鋪,而跟著你的那幾人,你先融入鬧市,我會從后方繞出來,與郎君匯合。”
她沉思著,接著看向玉潤:“玉潤你是我心腹,你便留在成衣鋪,順便將于家和王府的人拖住。”
“而珠圓,”她又看向珠圓,“屆時你與我一同進試衣間,入后院后我們兵分兩路,你走小道去雇輛馬車來。”
她想了想,從內袋拿出一手帕:“你將這手帕系在車前,我瞧見后自會上車。”
二人紛紛應聲,她再度沉寂,思索接下來該如何。
她模樣太過肅穆,吩咐命令又是這般沉著,看得趙承淵一陣訝然,馬車是王府的馬車,內里很是精巧,他敲了敲內壁,從中拿出一水壺,又從另一方拿出一茶杯。
他倒了茶水遞出。
卻被挪開:“不用,多謝。”
他被拒絕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出聲:“姑娘你,你……”
開了口卻又不知說什么,于是神色一陣懊惱。
于溪荷終于抬眸與人對視,她眼里的情緒極復雜:“我與郎君是截然不同的人,郎君就算違抗了家里,王爺和王妃也是珍愛郎君的,我卻不是,我不過是我父親手里一枚棋子。
“于賦永若想扔了我,隨時便能,我不愿任人擺布,于是也要入局,只時至今日,我已拉了太多人下水。”
她頓了頓:“其中便有兩人無端沒了消息,我很擔心。”
趙承淵聽得云里霧里,卻準確瞧見跟前人在提及“兩人”時,眉眼瞬間盛滿擔憂。
是……伙伴?還是別的?
他拽緊茶杯,指尖不自覺用力。
于溪荷卻不愿再說了,她打開車窗往后看了眼,人仍緊緊跟著,于是她重新關上窗。
“今日郎君之恩,往后郎君可向我討回。”
若彼時兩人還能如此平和坐在一同交談。
她晃了晃頭,將無關的思緒甩開,今日出府的目的,就是找到趙承淵找到庒實,再搞清楚這幾日發生了何事。
如果尋不到,也該去查探一二,好讓她心里有底。
馬車緩緩停滯,玉潤掀開帷帳看了眼,接著回過頭:“姑娘,到街道了,成衣鋪就在前面。”
她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面上已帶上笑,柔和的,并無煩憂的。
趙承淵率先下了馬車,接著伸手進來,她稍一停頓,接著抬手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