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頸間紅痕（第2頁）

“很別致。”他由衷道，解下原來的墨玉星符，將燕子劍穗系在冷月劍上，紅繩在月光下格外顯眼。

悅風眠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燃的星火，剛才的委屈仿佛一掃而空。

冷硯秋看著那晃動的紅繩，默默收回了放在桌上的針線籃。她低頭翻開《天官遺卷》，書頁上的字跡忽然變得模糊，脖頸上的紅痕隱隱作痛，像是在提醒她白日里的驚險——那時沈念星沖過來抱住她的瞬間，她聞到他身上的皂角清香，心跳得像要沖出胸腔。

可這份悸動，終究抵不過悅風眠遞劍穗時的直白。

“我去燒水洗漱。”冷硯秋站起身，轉身時，裙擺掃過石桌，帶倒了那瓶玉露膏，膏l灑出來，在青石板上洇開一片乳白。

“哎呀！”悅風眠叫出聲，“這可是好東西，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冷硯秋的臉瞬間白了，慌忙去扶藥瓶，手指卻被碎瓷片劃破，血珠立刻涌了出來。

“別動！”沈念星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從懷里掏出帕子按住傷口，“怎么這么不小心。”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責備，更多的卻是緊張，指尖的力道不自覺收緊了些。

冷硯秋的心跳漏了一拍，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月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睫毛的陰影投在她手背上，像片溫柔的云。她忽然覺得指尖的疼痛都輕了，只剩下掌心傳來的溫度，燙得人有些發慌。

悅風眠站在一旁，看著緊緊相握的兩只手，忽然覺得手臂上的傷口又開始疼了。她轉身沖進廚房，把手里的針線狠狠摔在案板上，發出“哐當”一聲響，驚得灶臺上的貓咪“喵”地跳開。

洛清寒從屋里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走到沈念星身邊，輕聲道：“讓硯秋去處理傷口吧，我來收拾這里。”

沈念星這才回過神，松開冷硯秋的手，帕子上已沾了點點血跡。“快去包扎一下。”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冷硯秋點點頭，轉身往自已的房間走，腳步卻像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她摸了摸脖頸上的紅痕，那里似乎還殘留著沈念星緊張的目光，像團暖烘烘的火，熨帖了白日里的驚懼。

沈念星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緊閉的廚房門，忽然覺得這觀星臺的夜晚，比西山的火藥更讓人難以招架。他低頭看著手里的燕子劍穗，紅繩在月光下泛著光，針腳雖歪，卻透著股鮮活的勁兒，像極了它的主人。

而桌角那瓶打翻的玉露膏，乳白的膏l在青石板上漫開，像灘無聲的嘆息。

洛清寒收拾著殘局，忽然輕聲道：“星星的軌跡不通，相遇時總會有偏倚。但你要記得，無論偏向哪顆星，都別傷了另一顆的心。”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震，抬頭望向夜空。今夜的“破軍星”格外明亮，在墨藍的天幕上閃著冷光，像是在預示著什么。他忽然想起父親的話：“江湖路難走，情路更難行。”

那時他不懂，如今卻隱隱嘗到了滋味——像嚼著帶刺的青果，酸甜里裹著扎人的疼。

廚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悅風眠端著一盆熱水出來，臉上沒什么表情，走到沈念星面前，把水盆往石桌上一放：“洗洗手吧，手上有血。”

沈念星依言伸手，熱水的溫度漫過指尖，卻暖不了心底那點莫名的慌亂。他看著悅風眠轉身離去的背影，火紅的短打在廊燈下晃出細碎的影子，忽然覺得，這觀星臺的屋檐下，藏著的心事，比星圖上的暗語更難破譯。

而頸間的紅痕，指尖的血跡，針腳歪扭的劍穗，還有那瓶打翻的玉露膏，都成了這場心事里，最鮮明的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