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倒入杯中,映著燭火,泛出琥珀色的光。
霍督軍舉杯,不動聲色地將嬰兒右手收回,用紅綢重新裹住。
蘇震霆飲盡,放下杯,忽道:“這孩子……可有生辰?”
“雪夜所拾。”霍督軍答,“無從考證。”
“可惜。”蘇震霆搖頭,眼神卻沉了沉,“我府中一妾,前些日子早產,孩子也沒了……聽說是冬至那晚,只活了半刻。”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襁褓:“倒與這孩子,差不了幾日。”
霍督軍握杯的手微緊。
蘇震霆笑了笑,起身告辭:“夜深了,不擾你們團聚。改日再帶禮物來。”
他走向門口,腳步沉穩(wěn),背影挺拔如松。
就在他抬腳跨出門檻時,袖口一松,一枚銀鎖悄然滑落,墜在青磚上,發(fā)出清脆一響。
沒人注意。
老嬤嬤彎腰去撿,霍明琛卻先一步拾起。
他低頭,看見鎖面“蘇”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龍鱗縫隙里,似乎還刻著一行極小的字——他湊近,只辨出兩個:“已亥”。
他猛地抬頭。
蘇震霆已登上馬車,簾幕垂下。
馬蹄聲起,車輪碾過石板,漸行漸遠。
霍明琛攥緊銀鎖,指節(jié)發(fā)白。他望向內室,嬰兒仍在睡,小手貼在胸口,紅綢一角微微掀起,露出那顆痣。
月光斜照,銀鎖上的龍眼忽然反光,像一只睜開的眼睛。
他把鎖塞進懷里,快步走向書房。
風從門縫鉆入,吹得祠堂燭火一晃。
香灰再次旋起,聚成一個小小的掌印形狀,又緩緩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