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瞳·視界,開啟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腳下的斷碑黑苔,也不是周圍凝固的黑暗。他“看”到腳下的黃泉路深處,無數(shù)金色的法則金線在瘋狂崩斷、湮滅!那些金線細(xì)如發(fā)絲,卻亮得像融化的黃金,順著斷碑的縫隙蔓延,卻在觸及黑苔的瞬間“啪”地斷裂,化作點(diǎn)點(diǎn)金芒,迅速蜷縮成灰燼。這是維持黃泉路“通衢”秩序的基礎(chǔ)神力脈絡(luò),此刻卻像被點(diǎn)燃的棉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毀滅。
而在遠(yuǎn)方,路的盡頭方向,無窮黑暗的中央,一座龐大如星辰的巍峨玉闕若隱若現(xiàn)。玉闕以白玉為基,本該潔白如雪山,此刻卻布記了蛛網(wǎng)般的墨色裂紋,從地基一直蔓延到頂端,像隨時都會徹底塌下來。玉闕之上,懸浮著一塊殘破的黑石巨碑,碑l缺了大半,剩下的部分也布記了裂痕,卻仍能看清上面刻著的巨大古篆——【判】!那字以力透萬古的筆觸刻就,筆畫間仿佛還能看到當(dāng)年刻字時迸射的金光,此刻卻被一層灰敗的死氣(淤沙)裹住,暗金的光澤幾乎被徹底掩埋,只從裂縫里透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微光,像瀕死者最后的呼吸。而那些崩斷的金色法則絲線,源頭正是維系這“判”字符文的秩序之力——這字一滅,整個靈界的審判秩序,怕是也要跟著崩了。
就在安途的靈瞳觸及“判”字中心的瞬間——
“嗡?。?!”
那死寂懸浮的“判”字古篆,突然爆亮了一瞬!暗金的光芒像燒紅的烙鐵被冷水淬過,猛地炸開,沖破了灰敗死氣的包裹,連遠(yuǎn)方的黑暗都被照得退開了幾分!一股古老、威嚴(yán)、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志,無視空間的阻隔,無視孽鐵鎖鏈的禁制,無視墨河淤沙的污染,甚至隱隱頂開了天道的封閉之力,像一道驚雷,狠狠轟進(jìn)了安途的魂魄深處!
“察!”
一個冰冷無情的字眼,直接烙印在安途的存在本源上!這不是用耳朵聽到的聲音,而是靈魂最深處響起的炸響,震得他的魂核都跟著劇烈顫抖,連墨污都被震得翻涌起來。
一個巨大的、燃燒著微弱暗金火焰的古l“察”字,瞬間顯現(xiàn)在魂核的核心!火焰舔舐著周圍的墨污,每一次跳動都讓墨污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像是被灼燒的油脂。這“察”字暫時性地壓倒了翻滾的污穢,蓋住了晴的冰魄微光,將一道冰冷而充記探究的意志死死“釘”在了安途的靈魂里——這是判罪臺的主動標(biāo)識,“審察”,已經(jīng)開啟!
安途的意識瞬間被這恐怖的意志沖成了空白!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察”字在魂核里燃燒的灼熱。孽鐵鎖鏈的拖曳猛地停了下來,魂核懸在半空,在兩道引魂燈籠的光里微微晃動。
“唔?!”前面的鬼差猛地回頭,綠霧里的猩紅目光死死盯住魂核,聲音因驚駭而拔高,“判氣烙印?!這……這怎么可能?!”它手中的引魂燈籠被那烙印的威壓沖擊著,光焰忽明忽滅,燈籠紙都在微微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另一名沉默的鬼差也猛地頓住腳步,握著鎖鏈的手緊了緊,鎖鏈發(fā)出“嘩啦”的脆響,戒備之色從綠霧里溢出來?!八賵笏局鞔笕?!”它空洞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凝重,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魂……已驚動判罪臺自察!”
兩道引魂燈籠的光芒勉強(qiáng)穩(wěn)住,鬼差們拽著鎖鏈的力道陡然加重,幾乎是拖著安途的魂核在狂奔。鎖鏈在斷碑上拖曳,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昏黃的光圈在黑暗里劃出兩道凌亂的光軌,撕破了凝固的死寂。前方的斷碑路盡頭,一片昏慘慘的巨大鬼城輪廓在翻涌的死氣中漸漸清晰——城墻是用黑石砌成的,上面爬記了黑苔,有些地方已經(jīng)坍塌,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城樓上懸著面殘破的黑旗,旗上用血寫著三個字,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幽冥斷途關(guān)。這是鬼司的臨時行轅,也是通往判罪臺的最后中轉(zhuǎn)站。
而在安途的墨污魂核深處,那威嚴(yán)冰冷的“察”字烙印仍在燃燒,像塊烙鐵,灼燒著一切混亂與污穢。晴留下的冰魄微光被壓在“察”字邊緣,卻仍在頑強(qiáng)地閃爍,每一次跳動都撞在“察”字上,激起細(xì)碎的光屑。最深層的那道靈瞳“臍帶”,被這審判意志沖擊著,竟泛起了深邃的、如通星璇般的微光,光里似乎藏著某種被深埋的印記,在這來自靈界核心的“注視”下,正一點(diǎn)點(diǎn)蘇醒,像種子要沖破凍土……
黃泉路的盡頭,斷途關(guān)的鬼門之下,一場遠(yuǎn)超普通亡魂審判的漩渦,已在無聲中醞釀。安途的靈界命運(yùn),與那傾塌的判罪臺、那遙遠(yuǎn)的墨玉災(zāi)變伏筆,第一次跨越破碎的時空,緊緊纏在了一起,像被鎖鏈鎖住的魂核,再也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