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堆花里胡哨的什么狗屁危機溝通黃金法則,只需要服務這個大局!”
馬主任以一副舊時清軍抵御外敵的戰斗狀態,帶著北方官腔特有的鏗鏘斥責威嚇眾人。卻不想,此刻他面對的,個個都是在惡劣血腥名利場里摸爬滾打的人精。
氣氛陡然降至冰點,又膠著地凝在一起。
聽到這里,齊詩允對他們從昨日到現在拖拖拉拉的態度了然于xiong。她合攏手中鋼筆,把職業笑容修飾得一絲不茍,凝視對方的眼神毫無懼色,張嘴講一口流利普通話:
“馬主任,你的意思我們當然明白。”
“但是國際投資者,尤其是歐美基金,他們現在最關心的,是數據的透明度和風險管控細節。”
“而我們作為公關,并不完全是用來粉飾太平的工具,是需要攤開傷口真相,對癥下藥的醫生。我們不能對風暴影響避而不談,只一味唱贊歌,又有誰會買賬?”
“因為國際資本,不會聽你講太多弘論。”
“他們只認兩樣東西:trt
and
vae。”
“而我們,并不是受制于人,主動且專業地披露可控范圍內的信息,并向他們展示行之有效的應對策略和方案,才是重建信任的核心。”
“我們為貴公司制定的計劃沒有任何問題,是目前保住貴司國際融資渠道的唯一方法。若您一味只求政治正確———”
說到這里,女人突然停頓下來,并不是因為察覺到對方臉色愈發難看了不少,只是繼續秉持寧折不彎的專業態度,微笑著揭開他皮肉,對其寸寸絞殺:
“我是擔心…下一次風暴來臨時,貴公司想找的,就不只是公關,而是破產清盤師了。”
末尾這句話,如定時炸彈拋投,對面馬主任立時勃然大怒!他抬手一掀,將密密麻麻文件和報告掃下桌,用以維持他雞毛當令箭的所謂體面和尊嚴:
“一群臭婆娘!操!”
“我們能跟你們合作不要不識抬舉!香港彈丸之地!沒有中央政府支持!看你們能夠得意到幾時!”
言畢,男人起身欲要離去,跟隨他來的幾個男女也紛紛站起。
齊詩允沒有送客的意思,坐在原位不動冷眼看他,上揚的嘴角依舊保持在最精準弧度。隨即,她把藏在手邊文件夾最底下的那幾張鐵證拿出來,擺在明面上:
“馬主任請留步。”
“昨夜你們有四個人在“新都會”叫了陪酒公關,其中有兩位先生還叫了高級私鐘服務,這些額外的花銷……不屬于我們公司的承擔范圍。”
“勞駕你們把這筆賬,同我們的財務結算清楚再離開。”
她微笑說完,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頓時面如灰土。
他們或是抓耳撓腮,或是故作咳嗽,卻都不敢承認自己胯下老二昨日在這彈丸之地如何作威作福。馬主任見狀便了然,大為惱火地回頭朝這些蠹蟲破口大罵,他怒氣沖沖安排好對接后,轉身奪門而去。
窗外維港寒風嗚鳴,刮過冷硬窗玻璃。
在這歲末的會議桌上,只有寸土不讓的疆界和赤裸裸的算計,沒有半點溫情。且看誰能熬得過誰,看誰的血,先在這場徹骨寒潮中凍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