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形蒴果隨風擺蕩,罌粟花田綿延不絕,順著河岸一直往上游方向。都是這些能夠令人輕易墮落的花中惡鬼,更是奇夫能與佤邦鏖戰多年的重要經濟來源。
一支煙散盡,他們也越來越接近目的地,但雷耀揚仍未等到那個心底深處最企盼的聲音。焦灼情緒如汛期飛速上漲的河水,一股一股漫上心頭,快要將他淹沒。
上岸,走一段被茂密植被掩映的小路,又穿過一排密集的高壓網,一行人進入完全由勐泰軍控制的軍事區域。
四周群山環繞,雨林的潮shi氣息撲面而來,逐光的毒蚊在悶熱空氣中嗡嗡亂叫,除此之外,更令人倍感不適的,是每走十幾公分就被槍口對準腦袋的極權壓迫。
雷耀揚一邊走,一邊警惕地留意四周情況。
這里極為隱蔽,仿佛是正在興建的軍事基地,環境相比起清萊府大本營實在惡劣許多。不遠處有士兵正處理幾具尸體,染血的軍裝與奇夫麾下的勐泰軍明顯不是同種制式,看起來像是緬甸佤邦聯合軍的俘虜。
勐泰軍和佤邦聯合軍在泰緬邊境交戰已久,但緬方一直敵不過奇夫的窮追猛打,現在金融危機爆發,整個國家經濟遭受重創,看來這支部隊,還有繼續趁亂向泰國中部逼近的趨勢。
軍隊規模雖看似精簡,但人人都全副武裝,火力亦是不可小覷。
一行人向內越走越近,眼見一襲橄欖色軍裝的奇夫已經站在哨崗附近等待。
雷耀揚笑著走上前,雙手合十,朝他恭恭敬敬行禮:
“讓將軍久等。”
“沒想到今天突然發生這種狀況,實在是世事難料,其實我本打算過幾日再上門拜訪……”
而奇夫并不在意他這番解釋,只微微扯了扯嘴角,踏出幾步攬住他肩,表現出一如既往的親切:
“呵呵,我派阿威把你接過來…沒耽誤你時間吧?”
“不緊要,本來也無事。”
男人淡然與之寒暄,直覺怪異的細節多到令他難以捉摸。因為同這位將軍相識十多年來,從未如今日這般詭譎。而后頭一直緊跟自己的牛頭威,似乎也在醞釀著某種陰謀。
軍帳中,一頓令人如坐針氈的晚餐過半。
頭頂鐵質風扇葉片旋動驅散燥熱,奇夫坐在桌前主位,細長雙眼被裊裊的煙霧遮蔽住,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少頃,他捻滅快燒到末尾的煙蒂,余光掃過牛頭威,又看向得知近身回話后,便一直有些心猿意馬的雷耀揚:
“ray,我手上有幾噸麻黃,阿威上個月從國外帶回來的兩個化學專家已經實驗過,隨時都可以大批量開工。地點我還是打算設在金三角,到時你出貨也方便。”
見對方神色如常并未有太大變化,奇夫又說道:
“前幾個月本來在著手這個事情,但因為香港回歸,加上大陸嚴打,你要收手我也沒有多講。”
“但是現在形勢不好,金新月的貨在國外比我們更暢銷。泰銖今天一路跌到底,整個東南亞元氣大傷,我必須要趁現在籌集更多軍費,把佤邦那堆爛屎打到心服口服。”
“ray,合作這么多年,你知我最信任的還是你。香港這條線,交給其他人我始終不放心。”
“我這把老骨頭都不肯服輸,你還年輕,還不是可以坐享其成的時候。ray,我記得你在我的地頭上還有些生意,如果有難處,你盡管同我開口……”
一番意味深長夾帶威脅的話音落下,雷耀揚終于抬起眼與他對視。
而奇夫瞳眸里,是絕不容許自己反駁的堅定和霸蠻。看來,今晚這毒王把自己轄制在這里,如果不與他繼續合作的話,絕不會善罷甘休。
“麻黃?將軍想搞“冰”?”
“不過甲基安非他命成癮性比粉強太多,價格也更高,況且,“豬肉”在大陸市場的占有率也不如四仔,其實澳洲的需求量更大———”
“原來堂堂東英奔雷虎不過是個虛名而已,幾年不見,怎么越來越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