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前所未有地急促,空氣中飄蕩著二氧化碳與石蠟交融的氣息,惹得不少人嗆咳連連,但這陣煙幕相對催淚瓦斯一類,已經溫和不少。
乘勢逃跑的乘客不計其數,槍聲在奔命途中猛地響起,有人中彈倒地哀嚎,有人拼命大叫喊著分開逃跑,還有人被嚇得雙腳一軟屈膝匍匐……
后方追趕呵斥的動靜減弱,樹林里shi悶渾濁空氣灌入咽喉,齊詩允越跑越覺得體力不支,呼吸頻率也漸漸變得困難起來。
雙腿灌鉛似的沉重,如同跨越千山萬水一樣地艱難跋涉,可現在停下腳步只有死路一條,她必須拼命搏一把,才有可能逃出這滅絕人性的煉獄。
昏暗視線中,瞥見一顆寬大粗壯的榕樹佇立在不遠處,齊詩允一鼓作氣竭力飛奔,跑向這暫時可供自己躲避的地方。
就在她越來越接近目標時,腳下陡然一滑,整個身子順著坡道傾斜向下滾落。
還顧不上后背被泥沙剮蹭的火辣疼痛感,被黑暗籠罩的后方伸出一只手大力猛地將她拽緊,捂著她險些驚叫的嘴,帶她躲在這人為制造的坑道里。
經歷種種驚險過程,呼吸本就不順暢,她幾乎是沒有多想地就張口去咬。
對方明顯被她咬得齜牙咧嘴倒抽亮氣,卻根本不敢輕易出聲暴露位置,只一味地將她擋在身下,不敢再有動作。
少頃,聽見人蛇舉槍進入林中,嘴里罵罵咧咧,在四處搜尋逃跑者身影。
幾個強光探照燈像是食人野獸的雙瞳越過頭頂,刀劈樹枝和藤蔓的動作十分野蠻,感覺就快找到這藏身之處。
齊詩允與身后人同時屏息凝神,生怕走漏一絲氣息。
突然,對講機里傳來陣陣呼叫,類似即刻返回的命令一類,幾個窮兇極惡的人蛇往環顧左右,還是沒有發覺任何人影,他們破口大罵逃跑的豬仔同時,又調轉方向,腳步聲與說話聲漸行漸遠。
女人懸著的心依舊不敢松懈,但捂住自己嘴巴不讓出聲的這個人,似乎并沒有要加害她的意圖。
幾秒后,對方將手慢慢放開。
未知和后怕交替,恐懼感不斷侵襲而來,齊詩允身子不住地抖。待她在這密林的昏暗光線中看清男人輪廓時,瞳孔里是毫不掩飾地震驚和欣喜。
她錯愕地確認了數秒,幾乎要哭出來。
女人忍不住習慣性抬手,去揉搓對方那頭自然卷發,在瞬間破涕為笑:
“家樂!!!”
“學姐?!”
太熟悉的動作,陳家樂反復凝視對方容顏,同樣覺得難以置信。
他甩了甩被咬出牙印的手掌緩解疼痛,也瞪大雙眼直視面前狼狽不堪的女人。
陳家樂盯著她看了許久,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你怎么會在……”
“只有你一個人嗎?!”
齊詩允迫切地追問,目光也不禁停在陳家樂標有“press”字樣的避彈背心上。
霎時,她眼中噙淚,情緒激動到無以復加。
沒想到他們幾個月未聯系的時間里,這小子竟然轉做了戰地記者。
而在這陌生國度,兩個久違老搭檔的奇遇,也讓這生死難料的危急關頭變得不再那么緊張無助。